鐵鍋中發出“咕嚕嚕”的聲響,像是躁動不安的內心,擾的人有些頭疼發脹。
“水開了,臣餓了,我們吃飯吧?”韓文殊雖然是用了詢問的語氣,但是腳已經向灶臺邁去。
“我想喝些酒,你去取罷。”冷淡的聲音從身後飄來,是了,古人總愛對酒望月,借酒消愁,只可惜昨日大雪的霧靄並未散去,不然雪夜賞月,飲酒作詩,不失為一件風雅之事。
“好。”
韓文殊掀開鍋蓋後,又加了兩碗水,見鍋中不在沸騰冒泡才快步出去尋酒的,因為輕功的底子還在,所以步伐又快又輕,當她從酒窖拿出一小壺千里醉,正要往回走時,眼前略過一抹白影,她揉了揉眼睛,以為是自己眼花看錯,未多想便沿來路溜回小廚房。
出來了約莫一盞茶的時間,鍋中的水便又沸騰了起來。她一進門就看到負手立於一側,似是還沉浸在剛剛的對話中,消沉黯然。韓文殊整理好情緒,面上擠出一個開心的笑,朝他招呼道:“酒也取來了,水也燒開了,就等著下鍋吃肉了,皇上還不快來坐!”
嬴珩淡淡一笑,“那就開席罷。”
“兩個人算什麼席?”韓文殊笑問。
嬴珩卻並未回答,看著她將鍋蓋掀開,放了幾片肉進去,沸騰的湯汁頓時消沉,他疑惑問道:“就用這麼點兒肉?不全放進去?”
韓文殊唇角輕揚,一臉洋洋得意,“陛下這您就不懂了,這叫火鍋,就是現吃現涮,這樣肉才鮮嫩不老,這羊肉是吃火鍋最好的食材,辣椒、花椒、老薑與大蒜又可去羶去腥,這肉涮出來肥瘦相間,一咬椒香四溢,保準吃了上癮!”
說著她就將剛剛下鍋的肉片夾出來放在嬴珩手邊的碗裡,碗裡盛著剛剛她攪拌的醬料。
昨日與紀澄一道出門看望劉如意時,曾在他身上掉落一物,韓文殊拿過看後便眼前一亮,她本是重慶人,對辣椒自然是保有獨特的愛,回府後便吩咐下人備好上好的羔羊肉,但切不可動手處理,一定要等到她回來才可料理。
“火鍋?”嬴珩蹙眉。
“陛下快嚐嚐!”韓文殊一臉期待地望著他,嬴珩眉頭深鎖,只能硬著頭皮將碗裡的羊肉塞到嘴裡。
然而他的反應卻不像韓文殊所預料的那般,只見他俊秀的臉因咳嗽而變得通紅,五官也有些扭曲,痛苦地問道:“韓文殊,你給朕吃了什麼?咳咳、咳……”
他的舌頭不由自主地要往外伸,又因為要顧及尊容,所以憋得滿頭是汗,韓文殊怔了一怔,隨即瞭然他是沒吃過辣椒才會如此,忙解釋道:“陛下不必擔心,這味道是因為鍋裡放了辣椒,剛剛您翻炒的那紅彤彤的食材就是辣椒。這是一種調料,不能直接吃,加了辣椒的火鍋味道濃郁,第一次嘗試的人可能會不適應,但是吃久了就習慣了,臣就是對它欲罷不能。這是今年父親從西域送來的特產,臣問了家僕,原來往年送來這些,他們都不曉得怎麼處理,便都扔了,當真是可惜了……”
嬴珩聽她娓娓而談,倒無心下筷了,唇尾勾出一個邪笑,打斷她的話,道:“既然這麼喜歡,為何之前未聽你提起過?”
“呃,之前行軍打仗心思都在戰略戰術上,哪有時間琢磨這些……”韓文殊意識到自己說得太多了,忙找了個理由閃爍其辭解釋道。
“哦?”嬴珩這邊卻饒有興味地盯著她忽明忽暗的眸光,意味深長地笑了笑。
韓文殊為了掩飾心虛,又往裡放了些肉,之後自己也動筷子吃得津津有味,“這個還不是最好吃的——”
她將一片肉塞到嘴裡,見身旁嬴珩興致盎然,便口齒不清地繼續說道:“若是有百葉、黃喉、鴨腸那真是極好的!哦對了,還有腦花,那味道——嘖嘖嘖!”
嬴珩的表情卻是由盎然慢慢變得不可置信,最後一臉嫌惡地問道:“你、喜歡吃這、這些?”
“只不過這些在長安城極少有人賣,大多都是將牲口宰了吃肉,內臟往往順手就扔掉了,不然臣倒是想叫陛下嚐嚐!”
嬴珩頓時有些戚然,眼中溫柔流轉,“你在軍中到底吃了多少苦……”
“什麼?”韓文殊未聽清,蹙眉問道。
嬴珩面露淡淡微笑,溫煦道:“我說,你若是喜歡這些,我叫人給你留意著,偶爾給你送來便是了,只是你身體不好,吃這些髒物是否合適,還得讓沈太醫看過。”
嬴珩見她欣喜地點頭,眼眸中便更多了幾分憂傷。他不再動筷,取來一個杯盞,倒了滿滿一杯千里醉,仰頭一飲而盡。
“五日後的合宮宴會,你會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