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兩道聖旨,其中一道關乎甚重。”
“是什麼?”韓文殊凝眸。
“皇上要借昨日太后大壽之名,大赦天下。”
韓文殊秀眉緊蹙,帶著半分不可置信,眯眼問道:“這大赦天下的聖恩裡,可包括十惡不赦的重罪?”
夜明知她心中所想,淡笑著回答:“自然是不包括,但凡朝廷立下的重罪,皆是不可赦免,但是趙將軍的案宗已毀,就是三司會審,也不能定他殺人之罪,若是隻判個軍中滋事,這案子便可搭上陛下頒下的恩旨,可無罪釋放。”
“太好了。”韓文殊心中石頭落地,如今朝堂上波濤暗湧,始皇焚書坑儒事件後,得以倖存的大儒皆被朝廷納為棟樑,一眾文官地位極重,即便是嬴珩都要相讓三分。而蕭何劉邦為文官之首,帶頭針對韓氏。她韓家有赫赫軍功在身,況且蕭何劉邦師出無名,才一直未掀起大浪,而此次趙奕的事若是不得以平息,只怕眾臣會聯名上書,京師的銀羽軍只怕不得儲存,此舉無異於在消滅她手中兵權。
短暫的欣喜過後,她心頭卻仍是被什麼壓抑著,困擾她的謎團還一直盤旋在她心中,且先不提北軍當日是受何人指使,就是這場大火也讓人百思不得其解。
夜明見她臉色不好,本還欣喜的心情也跟著消沉下去,低聲問道:“大人可是擔心,屬下當日的疑慮?”
大火燃起時,夜明便意指嬴珩所為,而當日韓文殊並未認同,此時她手指輕輕拂過略有些褶皺的衣袖,凝目淡淡道:“這件事環環相扣,才剛著了大火,燒了案宗,大赦天下的旨意就下來了,是有些太巧了,不過……”
韓文殊說到一半,止住了後面的話,淡笑著搖了搖頭。
“大人若是有所顧慮,為何剛剛不開口相問?”夜明深深地朝她看去。
未問出口,只是因為她從來就不相信,然而現在這件事的發展太蹊蹺了,引得她不得不去懷疑,但是若他真要幫她,大可不必選這麼極端的手段,以他的為人,應當會選用更為隱秘的計策,而不會讓人這麼輕易就聯想到他。
“第二道旨意是什麼?”韓文殊將話題引開。
夜明見她有意迴避,只好隨著她回答,斂容道:“皇上破格封蕭何幼女為翁主。”
韓文殊的鳳眸慢慢變得幽深,她抿緊薄唇,聲色冰冷陰邃,“怎麼說的?”
“蕭相幼女,賢良溫和,德才兼備,以充先帝后嗣之由,著封為莊靈翁主。”夜明面色凝重,“陛下這般降旨,雖只降恩於蕭情,實則卻是虛提了蕭何的地位,翁主可是親王之女啊,蕭何一屆丞相,並非皇族,皇上破例晉封,只怕朝局將有變化。”
韓文殊長袖下的雙手慢慢攥緊,想到昨晚夜宴的一幕,不禁冷笑,他對蕭情,果真是另眼相待,那樣曼妙的舞姿,加上那般動人的痴情,是個男人都會心動的吧……
韓文殊長睫垂下,遮住如星鳳眸,淡淡道出心中所想,“太后惦記著能從昨晚的壽宴中,選出一名合適的宗姬入宮為妃,這道旨意下來,就已經能說明聖上的心意了,後位懸空,蕭情若是入宮,恐怕不止於妃位,封后應是早晚的事,蕭何做了國舅,若是蕭情的肚子爭氣,他就相當於執手嬴氏天下。”
夜明輕嘆,擔憂地問道:“大人可有什麼計劃?”
韓文殊慢慢搖頭,照理說嬴珩絕不可能因色相誘惑而迷失本性,明眼人皆可看出其中得失,韓族與劉蕭二族多年來呈水火對立的局面,無論哪一方勢大,都會使朝堂處於失衡的局面,而嬴珩多年來的行為昭示著他對韓族的信任,並且韓信於他有教導之恩。於情於理,他都不會選蕭情入宮,除非……他被打動了。
她煩躁地閉上雙眼,緩緩坐在一旁的石凳上,面容寡清,道:“你先下去吧。”
夜明拱手,退下時,卻又頓住腳步,定定道:“以屬下對皇上的瞭解,他應該不會輕易妥協,陛下獨身了這麼多年,就算在朝臣百官合力強壓下,仍是無動於衷,陛下此舉應有深意。”
說完他便飛身而起,消失在夜色之中。
韓文殊心中麻亂,這第二道旨意竟比前一道更讓她掛心。如果說之前猜測的縱火元兇是她胡亂臆測,那麼晉封翁主之事,卻讓她心中像是吃了一顆青杏,那酸楚的感覺讓她恨不得跳進冷水裡泡一泡。真的只是尋常的一個封賞嗎?只是因為蕭情人美歌甜,就冊封了這麼大的一個名位?
她以為自己根本不在乎,可是原來真的聽到了這樣的訊息,還是會情不自禁地難過。她猛然睜開雙眼,用力地咬著下唇,心中乍然揪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