妨,先帝弟兄隕落、子嗣零落,蕭相千金才淑嫻良,實有翁主之德,先帝泉下有知,想來會感念皇帝仁孝。”
嬴珩冷目乜向蕭何,不動聲色地滯了半晌,仍是一副庸散的模樣,“此事容後再議,母后既然累了,不如早些回宮歇息,兒子也有些乏累,後面的曲子也聽著無趣了。”
嬴珩一心撲在方才嬴瑀悄聲所說的話上,早就有心提前結束宴會,又擔心掃了太后的雅興,此時找到藉口,自然是抓著不放,他見太后眉頭緊蹙,似有不滿,在她開口前,便掩嘴重重咳了幾聲,陳順在嬴瑀進殿後便趕到御前伺候,見嬴珩眼色知其心意,忙揚聲關切道:“陛下晚間的肺燥症又犯了,可要召沈太醫來瞧瞧?”
“不急。”嬴珩揚手止住他的話,隨即從寶座站起,欠身朝太后恭謹道:“今日是母后的壽宴,朕要先送母后回宮歇下,否則心下不安。”
太后見他臉色不佳,確實不像是裝的,便有些擔憂,急切道:“皇帝不用管哀家,今日確是太晚了,還是早些回宣室殿歇息罷,哀家宮裡還熬著百合雪梨湯,晚間派人給你送去。”
“勞煩母后了。”嬴珩說罷,退下殿去,不著痕跡地朝嬴瑀使了一個眼色,示意他一同而往。
未央宮,雪梅林。
劉如意眸色悠然地撣了撣衣袖上的落英,實是看不出他心中所想,只聽他似早有所覺,冷冷道:“出來吧。”
他話音方落,一個幽蘭色曼麗身影從旁閃出,漠然欠身,月光下如水般輕柔。
他揚手撫上一枝白梅,憐惜似地輕輕掃下梅花瓣上的雪水,漫不經心地問道:“裡面都完事了?”
“蕭情已經博得太后歡心,裡面太悶,屬下便出來了。”對面的秦川低著聲輕輕答道。
“嗯。”如意頷首,他似是一心撲在那枝被他細心關照的雪梅上,興致盎然地觀賞了許久,方才意識到身後之人的存在,緩緩開口:“這回多虧了你,雖然她的歌打動人心,但畢竟還是年輕,又嬌生慣養,若是沒有你的琴曲幫襯,也是獨木過江,與尋常那些俗物無甚差別。”說完,他緩緩轉過身,面容也和煦了幾分,輕聲囑咐道:“一會你還是跟蕭府的車出宮,回到錦芳閣叫她們別聲張,你進宮的這件事就順其自然,若是有人打聽也不必隱瞞,隨著他們猜去罷……”
“是,屬下知曉。”
如意滿意地點了點頭,隨後眼中閃過一絲狡黠,語氣中帶著幾分玩味,道:“我聽說你已經幾天沒迎客了,價碼已經飆到往日的三倍之多,可是紀澄一走,沒了知音?”
“不、不是!”秦川一反往日素靜的模樣,急忙出聲辯駁,見如意微微吃驚後,她自知失態,忙尷尬地垂下頭,俏臉微紅,侷促回道:“與他無關,是屬下自己身體有恙,又怕耽誤今日晚宴公子的計劃,所以、便叫吳媽媽幫著推掉了……”
如意目光如炬般注視了她片刻,見她似有心事,又素知她個性,也知多問無用,便收起剛剛的促狹,轉而一臉正色,沉聲道:“你再堅持一年,待大事一成,我便為你改名換姓,到時你便可做個尋常女子,做你想做的事情了。”
秦川聽罷,心中一緊,忙跪拜於地,堅定殷切地注視著劉如意,搶道:“屬下想做的事便是為劉氏完成復仇大計,公子若要趕屬下走,屬下只能一死!”
劉如意淡漠地睨了她片刻,唇角上揚,露出一個溫柔的笑,上前一步輕輕將她扶起,又不顧尊卑為她撣了撣弄髒的衣裙,柔聲安慰,“好啦,你也不必這麼激動,我只是這麼一說,你也不小了,早晚要嫁人,總不能一直留在錦芳閣,那成什麼樣子?”
秦川本來含著幾分殷紅的俏臉已經稍稍和緩,卻在聽了他這番推搪,心中倔強勁兒上頭,聲音雖然柔軟溫婉,語氣中卻含著一絲堅定,帶著幾分自嘲道:“公子不必再提及此事了,屬下是入過風塵的人,想來也不會有哪位公子會瞧得起屬下了,若要終日看人臉色度日,屬下寧可一輩子留在錦芳閣,到時屬下年老色衰,再不能弄琴輕歌,公子不會將屬下驅趕出去吧?”
“自然不會。”劉如意輕嘆一聲,無可奈何地望向她,隨即朝永壽殿的方向看去,“想必他也沒心情聽接下來的曲目了,晚宴恐將散了,你回去吧。”
“公子呢?”
劉如意苦笑一聲,訕道:“我是這筵席上最不招人待見的,在不在場又有誰在意?”
秦川面上有淡淡哀慼,欲言又止,卻最終歸於沉寂,微微欠了欠身,便退下了。劉如意在她離開後,輕輕蹲下身來,愛惜地看了一眼手中折斷的雪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