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眼出賬的賬本,起初臉色還稍為暗沉,翻到最後幾頁,卻突然攜了一抹笑,淡笑著讚道:“果然是細緻入微。尤其是後面這半個多月的出賬,朕很滿意!”
說完又含了幾分訝異,出聲詢問,“不過你還有興趣檢視這個?”
韓文殊冷漠地站在一邊,不發一言,他當然要滿意,雖然她沒看出賬,但是她穿過來的這半個月,可以說是安分守己老實本分,沒揮霍一文錢。
“就是簡單檢視一下。”韓文殊淡淡敷衍。
嬴珩輕笑一聲,“昨天我送來的那些金葉子都入賬了嗎?”
“那是什麼錢?”韓文殊茫然。
嬴珩抬眸盯了她一眼,解釋道:“在賭場贏的錢,拿回宮裡也很麻煩,反正這幾年我的錢也都被你要走了,不如都放在你這罷。”
他輕輕將賬本合上,似笑非笑地看著她,見她擰著一雙秀眉,防備地看著自己,心中疲憊更甚,只道她是還在意著那晚的迷情,嘆息一聲,低柔著詢問道:“不是說不去嗎?怎麼還是去了?還偷偷摸摸的,叫我一點準備都沒有。”
韓文殊對他的發問有點懵,又聽他似是在埋怨,想起昨晚之事,突然恍然大悟,他指的應該是昨晚她的不請自來,又想起蕭情的深情獻舞,胸口處就像是燃起了一股燥火,無處宣洩,她臉上故意裝作一副冷漠的模樣,語氣中的火星卻出賣了她,“臣連自己的主意都做不了主嗎?陛下何以要在意這些小事?昨晚臣見您可是興致昂揚,樂在其中啊,難道三千佳麗都沒伺候好您?”
“胡說什麼。”嬴珩壓著嗓子輕聲斥了她一句,眼中卻笑意漸濃,唇角一勾,俊朗的臉上露出一個促狹的笑,他的聲音突然變得柔軟低沉,帶著幾絲興奮,問道:“吃醋了?”
韓文殊聽到他的話,驀地瞪向他,像是聽到了什麼駭人聽聞的話,驚叫著反駁,“誰說我吃醋了!”
“那你急什麼?”嬴珩凝眸看了她片刻,見她敵意更重,後悔自己又口不擇言,明明知道她心存芥蒂,卻還要出言激她,又忘了自己來這裡的初衷,實是不該。想到這,他忙放低了身段,溫柔地道歉,“好好好、是我胡攪蠻纏,你不要惱了,也不必這麼防備我,我要是想把你怎麼樣,你也掙不掉。”
說完頓了頓,猶豫了片刻,試探著出聲,“你……也不必一直行臣禮,就像那次火鍋,那就極好,或是……像小時候,私下裡你偷偷喚我兄長……”
“臣不敢。”韓文殊冷漠地回應,眸子低低地垂在下面,看似溫順,實則倔強。
“陛下身上還染著病,不如早些回去,別讓關心您的人擔憂。”她將逐客令下得循規蹈矩。
嬴珩那雙似桃花似鳳目的眸子定定地凝視著她,暗含著一股噴薄欲出的柔情,低聲問道:“你算在裡面嗎?”努了努嘴,期待地看著她,“關心我的人?”
韓文殊對於他這樣的無賴,真的是無可奈何,她沒想到他會問出這樣的話,本想嚴詞反駁他,然而看著他的那張俊顏,卻又說不出一句辯駁的話,曾經,她也是這麼傷害了另一個時空的他……
嬴珩見她眼中漸漸瀰漫起歉疚而又悲哀的光芒,心中一沉,心底的認知讓他不敢觸碰,趁她還未回答,他趕忙翻身站起,朝她無賴地笑了笑,攤在她的床榻上,一臉紈絝霸道,“朕困了,走不動了,朕是偷跑出來的,大搖大擺地回去是不可能了,朕要睡在你這裡!”
“陛下為何不回宮休息……”韓文殊只覺得頭痛欲裂。
“朕已經兩夜未眠,政事也擱置了不少,在你這偷會兒清閒。”說著,嬴珩斜躺在軟榻上,安然闔目。
韓文殊張了張嘴,想要出聲拒絕,但見他雙眼下有淡淡暗青,又想到他之前所生熱症亦是由她胡鬧而起,心底驀地一軟,話到口邊又縮了回去,她訕訕地甩了甩袖,便要出門避嫌,雖然心中不忿,這明明是她的宅院她的家,卻淪落到她避退的地步,君主制著實沒人道!
“你不許出去,陪朕。”幽沉戲謔的命令聲從身後傳來,韓文殊整個人簡直要抓狂,面無表情地掃了他一眼,看似一沾枕頭就入眠的嬴珩囂張地霸佔著她的床,還變本加厲地提出莫名其妙的要求。
韓文殊頓住腳步,冷淡地坐在一旁桌案前,側對著他,打坐一般,目不斜視。
“到朕身邊來。”低沉沙啞的命令聲再次傳來,帶著幾分柔軟魅惑,韓文殊身上像是有一股電流流過,雙腿不聽使喚地站起,朝他走去,一臉無奈地看著眼前閉目斜躺的男人,不知是不是錯覺,她恍惚看到他唇角閃過的一抹狡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