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門被一把推開,還來不及小廝反應,一個人從門外閃入。
小廝回過神來,忙過去阻攔,卻聽那人冷冷道:“滾,本小姐也是你能攔的?”
看門的小廝這才看清,眼前衝進來的竟是莊靈翁主,只見她怒氣衝衝,以為是自己惹惱了她,忙不迭招呼:“翁主恕罪,翁主恕罪,小的有眼不識泰山……”
“滾!”蕭情冷斥一聲,大步朝內院走去。
雖然剛剛過了亥時,但是內院大多已經熄燈,蕭情獨自一人拜訪,倒也沒鬧得多大動靜,氣沖沖走到劉如意的別院,本想推門而入,卻突然頓住,耐著性子敲了敲門,她可不想看到他衣衫不整的樣子,就算全長安的閨閣少女都對他無限憧憬,她卻是那個獨獨嗤之以鼻的人。
屋內傳來稀落的起身聲,燈光幽幽亮起,一道消瘦的人影將門開啟,開門之人手提油燈,一副笑容可掬的樣子,似乎對蕭情的突然造訪並不意外,微微躬身,施禮道:“翁主深夜駕臨寒舍,可有要事?”
“你問我有什麼要事?”蕭情冷笑一聲,眯眼喝道:“劉如意,你別揣著明白裝糊塗!”
“翁主何故動怒?如意不勝惶恐。”陰寒的眸子掃向蕭情,捕捉到她發紅的眼角和急切的神色,近似惡劣地一笑。
“我著人給你送信,你為什麼一點行動都沒有?”蕭情抓起他的衣領,近乎歇斯底里地朝他吼。
劉如意半仰著身子,任她捶打,唇角噙著一抹陰冷的笑意,幽幽反問:“翁主何必如此擔心,聖上的本事,你還不清楚麼?”
“皇上向來不擅破陣,驪山上的迷陣是你所施,凡入此陣,必死無疑,你若不出手撤陣,任誰也走不出去!”蕭情絕望地看著他,眼中似有一絲懇求。
反觀劉如意,俊美的面容上沒有絲毫急色,一副理所當然地樣子,目光迎向蕭情,微微一笑,“凡入此陣,必死無疑,外界竟是這般評價我心息陣的。”
說著他大笑兩聲,瀟灑轉身,背朝著蕭情向屋內走去,聲音幽幽傳來,像是在看一個笑話,“我活著的目的就是看他死,又怎麼會出手救他。”
她本不想說出這件事,但是見他絲毫沒有要出手相救的意思,蕭情心頭一涼,她極力冷靜下來,唇角斜勾,冷冷問道:“你盼著他死,也忍心看韓文殊死?”
劉如意頓住腳步,眉尖微動,側身而問:“你說什麼?”
“今日午後,與皇上一同出宮的還有一名女子,身著白衣青裙,腰間佩劍,眉目清麗,英姿婉麗,但若是仔細看,還是能看出她就是大秦一品公侯將軍。”蕭情繞到他身前,繼續說道:“他二人一同出宮,一同出城,一同入了驪山心息陣……”
劉如意霍然轉身,不可置信地看著她,一字一頓道:“不可能。”
“怎麼不可能?事發之時不與你說,只不過是想在你撤陣之後,我再暗中將皇上救出,再悄無聲息地將韓文殊留在那裡,本小姐只要稍用計謀,便可做的人不知鬼不覺,到你發現之日,韓文殊也已經迴天乏力,困死在陣中了,我蕭家沒費一兵一卒,便消去了朝中敵黨。”蕭情語氣似冰,無奈而笑,“我只是沒想到你竟然這麼坐得住,皇上出了意外對你有什麼好處?你以為嬴瑀上位會比現在好對付麼?”
蕭情的語氣不像是謊言,劉如意握緊雙拳,掙扎了片刻,滿目驚駭,一動不動的他忽然深吸口氣,哀涼闔目,淡淡道:“翁主請移步前廳,稍候片刻,容我準備妥當,便隨你一同進驪山。”
韓文殊在黑暗中摸索了很久,夢境中冰冷而又潮溼,隨時都有滑膩的觸手拽住她,然後將她拖進更加無邊無際的黑暗,絕望和恐懼從心底傳來,她不想再走了,蹲坐在原地,將頭埋進膝蓋。
一道白色的人影出現,這是她這麼久以來遇到的第一個人,可是他的氣息卻讓她無比悲傷,越來越多的白色人影,熟悉而又陌生,直到眼前出現一團光輝,溫暖的氣息將她包圍,她想要用力抓住,留下片刻溫暖,本以為火焰會像流沙一般從指間滑走,卻意外地留在掌心,熾熱的火焰跳動著,翻滾著將她擁住,那樣溫暖,那樣緊。
忽然間,像是活過來一般,頭好痛,肩上好痛,渾身都好痛,眼前有迷迷茫茫的光影,熟悉的氣息與心跳聲將她包裹,子卿,子卿……一遍一遍,有人在她的耳邊呼喚她。
之後的昏迷,便是漫長而又安靜的,身體似乎被人抬起,又被人放下,輾轉了許多次,可是身邊的氣息卻從未離去,那個味道讓她安心,從什麼時候開始,她再也不用提心吊膽了,好像就是從那次的涼風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