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珩從寶座上緩緩站起,走下白玉石階,站在武士面前,凝視片刻,問道:“李文達何在?”
“臣在。”一旁驚魂卜定的李文達上前,渾身顫抖跪在嬴珩面前。
嬴珩斜睨他一眼,冷冷問道:“羌國使團安置何處?”
“回稟陛下,此次道賀使團全部安置在典客署,羌國使團則被安置在同文館。”
“糊塗!”嬴珩冷聲怒喝,眸中寒芒閃過,“太常各部辦事不周,罰奉三月,以儆效尤。”
李文達被這一出變故,早已濃得葷素不知,一頭霧水之下,只能顫聲領罪謝恩:“謝、謝陛下開恩。”
嬴珩轉過頭,看向面前始終端站著的羌族武士,面上雖含淺笑,但是語氣卻寒冷如冰,“木吉卡王子遠道而來,是朕的人招待不周。”
此話一出,眾人登時目瞪口呆,眼前這個剛剛出手無情,殺掉自己同胞的人竟是羌族王子。
韓文殊與在場的大部分人反應相當,雖然她早就看出這出比武別有用心,但她萬萬沒想到勝者身份這般尊貴,瞭解到這一點之後,韓文殊眉頭緊皺,若他貴為王子,那護送他而來的使團肯定全部知曉,那麼與他比武的武士是抱著必死的心態應戰,未免太過殘忍,剛剛已有人來處理走那具屍體,但是看著地上未乾的血跡,她心中不寒而慄。
端立的武士大笑一聲,朝嬴珩伸出拇指,大讚道:“皇上果然好眼力,一眼便看出爾瑪人的身份,只是我有一點想不通,父王膝下王子眾多,皇上是怎麼認定我就是木吉卡王子呢?”
“木吉卡王子身上流著一半秦人的血,朕自然認得出。”嬴珩淡笑,揚手一揮,羽林衛聽令退下,現場除了驚魂未定的賓客,其他與初時無異。
韓文殊疑惑地看向嬴瑀,等著他的回答。
嬴瑀摩挲著手中酒樽,不疾不徐地解釋道:“先帝在位時為了穩固與西域的關係,曾選中一名家人子,封其為樂安公主,派往羌國和親。”
“這個木吉卡王子是樂安公主所出?”韓文殊恍然大悟。
嬴瑀點頭,笑道:“所以才會大搖大擺地走進皇城,這般有恃無恐,皇兄恐怕要生氣了。”
韓文殊見他一副幸災樂禍的樣子,白了他一眼,便不再理他。
自先帝繼位,秦朝一改之前暴政,以禮為先,邦國往來也從不為難來使,因此有許多外邦小國為證明自己的誠意,便會派己國王子親攜使團前來,秦國大多以禮相待,從不扣留,兩國開戰,不斬來使,兩國邦交,不押使臣。
但是此次羌國上報的名單只是尋常節度使,並從未言明使節團中有羌國王子,而到了今晚年宴,這位王子卻又以這種形式現身,已是無禮至極,韓文殊已感到嬴珩身上散發的寒意,年宴染了血光,自然是不吉利的,古人最看重這些,就算異邦沒有中原規矩多,但是新年平安預示來年和樂的道理他們不會不懂,這是他們備下的節目,可是在場眾人卻分明受到驚嚇,無一人感到快樂,明眼人都已看出他在故意挑釁,此人來意明顯不純,所有人都心知肚明。
“大秦的皇上,爾瑪人有一不情之請。”木吉卡鷹眸微眯,揚聲冷傲道。
☆、挑戰
眾人紛紛抬頭,小聲議論,經此變故,今晚的宴席已不太平。
嬴珩卻面色平和,不緊不慢地坐回寶座,隨後淡然道:“王子請講。”
木吉卡微微躬身,目光精銳,答道:“爾瑪人聽說大秦國有一人戰無不勝,此番便是前來挑戰。”
此話一出,眾人目光皆聚焦在韓文殊身上,因久不上朝而逐漸銷聲匿跡的她,此時此刻又跳進眾臣眼中,儼然成了風暴中心。
韓文殊登時呆住,自她穿越以來,雖時常聽聞自己的驚人事蹟,卻從未想過會這般被人提及,何況竟有人千里迢迢前來挑戰,這羌族人的行為舉止未免太過匪夷所思了,樂安公主不是秦人嗎,怎麼教出的王子如此奇異?
嬴珩臉色乍然暗沉,眼風不著痕跡地掃過韓文殊,唇角勾出冷笑,漠然不語。
“莫非此言不實?”木吉卡輕笑試探,露出尖利的狼齒,“原來大秦久經沙場的武士也不過是個軟腳蝦,看到些死傷鮮血就腿軟趴下,不敢接下爾瑪人的挑戰。”
“那麼這些人……”木吉卡輕輕轉身,目光掃過每一個秦人,他的話未說完,但是從他嘴中發出的輕蔑嗤笑已經不言而喻,大秦的尊嚴已被他踩在腳下。
不知靜默了多久,面對木吉卡的挑釁,在場上百個官員朝臣無一人敢上前反抗,丞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