豬油蒙了心!拆起皇帝的檯面來了!
他懼得腸子直哆嗦,癱腿跪在地上磕頭,地磚撞得翁翁然,“奴才該死,豬腦子活該殺!替萬歲爺主張起來了,辜負了萬歲爺的意願,請皇上恕罪……”
皇帝嚥下茶,憋了一肚子窩囊氣,為了籌措甘陝的軍餉,他腦汁兒都熬幹了,整日跟軍機們商議對策,跟各省巡撫總督們周旋,宮裡能擠出銀子的地方,他拉下面子勉勉強強能摳搜些出來,這就是他以身作則落下的局面,一個總管大監只顧大面兒上圖個富貴,宮裡其他各處還有多少這樣兒的狗奴才,儘管糟蹋他的一番苦心經營。
眼見皇帝臉上繃不住盤兒,陰沉沉要翻臉,張德敬賣了命地磕頭不止,直磕得七葷八素,溜眼見身邊那人蹲下身,撿了地上的銀盤,又立起來衝著皇帝笑道:“萬歲爺您瞧張總管多糊塗,主子娘娘們身份貴重,牌子哪兒是隨便就能往地下撂的,得虧這銀打的身子耐摔打,不然碎了娘娘們的尊榮,豈不是也損了萬歲爺的面子。”
話外是貶,話裡就是褒了,皇帝寒心,腦子還是清醒的,論起張德敬的初衷,也是職責所在,為了能讓他多看一眼牌子,想出這麼個歪點子,剛好跟他近期的一眾舉措犯了衝,這才惹得他動了怒。
狠狠看向她,水潤一雙眼睛,映出心眼兒裡原本想說的話,好一副菩薩心腸,保這個,保那個,就他是惡人,是吃準了他會聽她的話不成,今兒非得殺殺她的威風!
“你是說朕不識抬舉,不該追究這門官司?”
盛苡怵了怵頭,福身道:“奴才可沒這麼說,只是覺著總管可能是出於好意,鑄了娘娘們的銀牌,方能配得上萬歲爺的千金之軀。”
張德敬差點兒沒衝她磕起頭來,這理兒他怎麼一早沒想起來呢!
簡直胡攪蠻纏,皇帝冷冷坐下茶盅,半晌才順下氣兒,“張德敬,這牌子你打算怎麼處置?”
聽這口氣,明擺著是奔著法外開恩的意思去了,畢竟伺候聖駕多年,他很快反應過來定下心,打起總管的派頭道:“回萬歲爺,俱交造辦鑄爐處熔化。”
皇帝不置可否,揮了揮手道:“去辦罷,再辦不利索,乾脆就別端這碗飯了。”一聽要革職,張德敬打個寒顫,連滾帶爬地端起銀盤跪安了。
回眼看向她,拘起目光緊緊打量,“朕要罰他,你為何要攔著?你不向著朕,倒替那奴才辯起理兒來了。”
盛苡跪下身,俯頭道:“奴才知罪,敢問萬歲爺打算怎麼處置張總管?”
皇帝不妨她這麼問,略頓了下道:“顧念主奴一場,就算朕免除他的刑罰,少說也要革他的職。”
她鬆了口氣,“奴才有罪,妄自揣測聖意,奴才只是不想萬歲爺分心。”
原來是猜到了他會怎麼處罰張德敬。革去敬事房總管,空出這個很要緊的缺兒,他就得各方面權衡利弊,再調個人給補上,最近政務紛擾,他著實掰不開鑷子操心其他的事情,其實這件事可大可小,張德敬伺候他這麼多年,鮮有差池,將功抵過,也沒必要非得上綱上線,咬著一樁罪過揪細。
皇帝探下身子伸手去扶,淡淡笑道:“堯堯,你變了,變得能為朕著想了。”
她順勢起身,淺淺笑著回應,他拉著她走近御案旁,拿起一把扇子遞給她,“你送朕扇套,朕送你扇子,開啟看看。”
盛苡小心撐開扇子,一角是建貞帝“順天修命”的私印,扇面上用草書筆簡神足地提了八個字“王德堯堯,以覆萬物”。被他在身後推了下腰:“十五那晚上從鬼市上回來就一直惦記著這事,今兒剛好藉著由頭整飭整飭內務府,這會子也算是物歸原主,朕添了幾個字,你別嫌棄。”
她揹著他,心眼兒裡汩汩冒著一股清泉,嗓子噎噎的,搖了搖頭道:“奴才不嫌棄。”
作者有話要說: 本章字數太少,對不起你們
明兒奔北京城面試工作去啊,不管成不成,可能會耽擱幾天時間暫時更不了,但是絕不棄坑,堅持更,嗯,就是這樣
☆、妃子怨
皇帝瞧著她的後頸窩兒,心裡正甜甜發著膩,小康子慌里慌張地跑進殿回話:“回萬歲爺,儲秀宮那邊報信兒,懿嬪娘娘動了胎氣!”
懿嬪懷了三個月的身子,正是穩胎的關緊時候,若遭了大的驚動,後果不堪設想,涉及皇嗣,皇帝鎮定不下來,拉開步子往外走,走到門邊突然頓下腳,回頭見她還在案前站著,便道:“別熬著了,先回去歇著。”聽她應聲是,方跨出殿遠去了。
盛苡視線追出去,看不透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