憋了好幾天的眼淚終於悄無聲息地掉了下來。
身穿黑色西服的男人站在不遠處,皺眉問身邊的人:“訊息遞給江臨了沒有?”
身邊的人恭敬回答:“唐總,段老爺子生前在醫院裡那些醫護人員都是江先生一手安排的,段老爺子去世的事情,江先生沒理由不知道。”
唐季遲迴過頭來,眼眸裡迸射出來的冷光比天氣還要陰鬱森寒,“那他人呢?”
“江先生三天前回歐洲了,現在……還沒回來,想是有什麼重要的事。”
正說著,一身黑衣的周亦程便撐著傘從陵園外走了進來。
他慢慢走到女人在雨中煢煢孑立的身影旁邊,將一束黃白交錯的花獻在了墓碑前。
段子矜撐著傘,動也沒動,冷冷地看著他,“你來幹什麼?”
周亦程面色凝然,“段小姐,我替先生來給老爺子獻一束花,先生最近有事,很忙,您有任何需要都可以告訴我。”
有事,很忙。
段子矜微微一笑,收攏了五指。
她真想直接收了傘戳進這個男人嘴裡。
心裡的悲涼一波一波湧上來,她問:“江臨什麼時候回來?”
周亦程據實回答:“段小姐,這件事我不清楚。”
“哦。”段子矜轉過身,步調緩慢地走下臺階,周亦程猶豫了片刻跟了上來,聽得她溫靜的嗓音在空中散開,“辭呈我已經遞上去了,四天以後我就走。”
不知是不是周亦程的錯覺,他竟覺得這道細軟清澈的聲音被空氣裡的雨水衝得只剩下涼意。
周亦程低頭道:“是,段小姐,我會轉告先生。”
他究竟有沒有告訴江臨,段子矜不清楚。
但她清楚的是,一直到她數著日子過完第七天,給爺爺燒完紙回家收拾行李,一直到她第八天和阿青一起拎著行李箱走進鬱城機場的檢票口,江臨都沒有再出現。
飛機離地的剎那,段子矜沒有了六年前第一次離開時那種撕心裂肺的感覺。
反而平靜地好像這是她早就料到的結局。
她這才發現,再多的愛也有耗乾淨的那一天。
*
萊茵河畔的莊園裡,所有傭人路過正廳門前都不敢停留。
因為那裡面,正在進行著一場無比嚴肅的談話,上到Willebrand公爵,下到江姍江南姐弟,都穿得極其鄭重。
正廳裡除了大管家以外,所有外人都被轟了出來,連一個侍茶的下人都沒留下。
大管家一手握著茶壺,一手託著壺底,白色的絲綢絹帕搭在他的腕上。他很自覺地站在首座的老公爵身側,垂眸不語。
在Willebrand家侍奉這麼多年,上次見到這樣的場景,還是三十二年前。
那時候子爵大人還只是Willebrand家的大少爺。
“我再說最後一遍,這婚,我不會結。”低沉的嗓音帶著不容置喙的口氣。
管家微微抬眼看著那個說話的男人,面容俊朗深沉,氣勢臨淵峙嶽。
他霎時間有種回到了三十二年前那一幕的錯覺。
大少爺終於還是走了子爵大人當年的老路啊。
只是老公爵卻比當年平靜多了,他端起茶杯,目光矍鑠地望著年輕的男人,“Lenn,不管怎麼說,你總要給我個理由,否則,這件事談都不用談。”
男人眯著狹長的眼眸,眸色沉黑,沒有一絲光亮。
開口時,一字一頓,咬得極其清晰,“上次我帶回來的女人,懷了我的孩子,這個理由夠不夠?”
…本章完結…
☆、第232章 這應該……是找你的
這場談話一直從日薄西山持續到了夜深人靜的時候。
大廳外的傭人們不知道里面到底發生了些什麼,只是在幾個小時後看到那匆匆而來的男人亦是匆匆而去。
他接了個電話,表情沉冷陰鬱,“你說什麼?”
“先生,段小姐真的走了。”
“我不是讓你先壓著她的辭呈嗎?”
周亦程在電話那頭無奈道:“先生,段小姐的辭呈沒人批。”
男人下樓梯的腳步頓時止住。
高大筆挺的身影佇立在夜風中,噴泉的水滴被風吹得濺在了他的襯衫上,很快浸溼了一個角落,他卻渾然未覺。
是呵,她段子矜想去想留,又何須別人同意?
只怕她是直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