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沒有這麼確定過,他想要那個男人死。
“你冷靜一點!”江姍見他站起身,忙攔在他面前,“你今天要是動了他,Willebrand家的立場會變得很難堪,你知不知道?”
又是這句。
江臨的黑眸眯起狹長的弧線,很多深不可測的冷芒藏在眼底。
這句話彷彿踩在了他的命門上,讓他的怒火霎時間突破了臨界點,又霎時間寂靜了下來。
八年前,八年前那個男人就是用這句話把他鎖在了車裡。
他的口氣沉篤,冷漠,其中夾雜的種種情緒,像是被雨夜狂風捲起的枯枝落葉,全部吹在了江姍的臉上。
“我只說一遍,讓開。”
江姍不禁被他的樣子嚇了一跳。
他現在的表情……其實根本稱不上表情。
和尋常一樣,面無表情,卻讓她沒由來地感到心悸。
比在玫園那個傍晚還要可怕的心悸,因為男人那雙沉暗而幽深的眼睛裡透出的視線,就分毫不差地落在她的臉上。
那時,整個玫園的人都被他嚇得心驚膽戰。而此時,卻只有她一個人,近距離地與她對視。
那深沉得彷彿月下寒江般的雙眼裡,明明淡得看不出什麼內容,江姍卻無端感覺到了一股人擋殺人、佛擋殺佛的狠勁來。
但她沒有讓開。從小到大,父親都教育她,一切以家族為重,這是她的最高準則。
絕無可能為了來自任何人的壓力而退縮。
Lenn瘋了,為沙發上那個女人瘋了,她必須要做那個撐起整個家的人。
因為江南……在她眼裡還是個孩子,她喜歡看他肆無忌憚、隨心所欲的樣子。
為了讓他能一直這樣下去,她需要為他撐起一片天,這才是姐姐該做的事。
男人的黑眸掃向了一旁的江南,“把你姐姐拉開。”不到萬不得已,他不輕易對女人動手。
江南緊皺著眉頭,這兩邊分別是他敬重的長兄和長姐,他要怎麼辦?
“堂哥,其實姐姐說的對,我們等威廉的家人來,他們自然會給一個交代。可是如果你現在動了手,就變成我們理虧了。”
這麼簡單的道理,誰都懂,可偏就是最聰明睿智的堂哥最糊塗。
“理虧?”男人的薄唇漠漠吐出這幾個字,耐心似乎也在一點點消耗殆盡,檀黑如玉的眸子涼得沒有一丁點溫度,“你覺得我現在要過去和他講理?”
當然不可能。在場的人都能看出來,讓這個男人過去,就只能等著給威廉收屍了。
江姍依然站在原地,寸步不離。
隨著俊眉緊蹙成一團,男人高蜓的鼻樑上亦是折出了幾道深深的褶皺,每一道都像是用刀刻出來的,弧度鋒利又陰鷙。
江臨垂下的手緩緩攥成拳頭,指節泛起青白,咯吱作響。
在他有所動作之前,門外忽然又是一陣熙攘,緊接著,身材高大魁梧的男人便踏進了屋裡,聲線沉穩而威嚴,“怎麼,你還想對你弟弟妹妹動手?”
江臨聞聲,表情變得更加陰沉,他對上來人的眼睛,半晌,唇角靜靜地揚起了笑。
眼底卻無半分笑意,只有冷峭的譏諷。
“子爵大人,你怎麼總是在這種時候出現?”江臨的語速很慢,慢到每個字都可以極其清晰地傳進所有人的耳朵裡,雖然大多數人聽不懂中文,但還是能從他的表情和周圍的氣氛裡,感覺到他所說的話的分量。
“再想阻止我,就只有一條路,開槍殺了我。否則……”他一字一頓,“你看我還會不會像當年一樣被你綁住。”
他的語氣四平八穩,話音亦是深沉淡漠,只是話裡那怎麼掩藏也能輕易察覺到的、濃烈蝕骨的恨意,讓江逢時頓時眉宇緊鎖。
在這個充斥著酒氣與血腥味的房間裡,兩道渾然的氣場狠狠撞擊在一起。
江逢時看了眼試圖從地上爬起來的威廉,又看了眼地毯上的狼藉與凌亂,最後看了眼床上那個幾乎失去意識的女人。
他闔了眸,“姍姍,讓開。”
江姍不可置信地回過頭,“大伯!”
“你和江南出去守著,若有人敢硬闖,警告兩次,第三次直接開槍攔回去。”
男人的身子微微一震,乾淨淡漠的俊臉上,表情有那麼一剎那的複雜。過了片刻,又沉澱為濃稠的譏誚,“子爵大人,你這是什麼意思?”
“什麼意思你聽不懂嗎?”江逢時比他還要面無表情,轉身抬腳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