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他,很久沒說話,男人連抬手碰她都小心翼翼的,確定她的情緒被安撫下來後,他才撥開她額前的碎髮,低聲道:“我出去抽根菸,回來再給你擦藥。”
說著就從床上起身,要往外走。
然而,步子還沒邁開,他就回了頭,斂眉低目,瞧著自己被女人攥住的袖口。
又來。江臨無奈低笑,嗓音裡仍凝聚著複雜,顯出幾分讓人心疼的沙啞,“段小姐,是誰教你一有話說就拽我袖子的?”
段子矜沒理會他調劑氣氛的玩笑,月眉輕顰,直奔主題道:“不許抽菸,我不喜歡。”
江臨“嗯”了一聲,俯下身子,平視她的眼睛,“就這一次,下不為例,嗯?”
她不是男人,不懂箭在弦上卻不能發的辛苦。
段子矜凝眸沉思了片刻,下了什麼決心般,原本坐著的姿勢改為跪著,直起腰身,藕臂纏上他的脖子,在他瞬間的錯愕中將自己的唇送了上去。
“子衿?”男人的身子僵硬得厲害,像竭力隱忍著什麼,語氣也深沉晦暗,他抬手抓住她不安分的胳膊,“別在這時候逗我,會出事。”
段子矜被他拉開,眼底閃過一抹不易察覺的惱羞,只不過她垂著眸,沒讓江臨看見。
又過了一會兒,她才掀起眼皮睨著站在床前的男人,“做不做?”
一向天塌下來都不皺眉的江臨,被女人直白又粗魯的話問得竟是一怔。
須臾,才沉了臉,聲音都跟著冷了好幾度,“不要逞強,我說了我可以等。”
她當他是剋制不住衝動的毛頭小子嗎?
廢話真多。段子矜慵懶的口氣裡終於浮上些顯而易見的不耐煩,“是再問你一遍,做不做?”沒等江臨開口,她便繼續道,“我揹包裡有一本從寺裡帶出來的地藏經,不做你就唸經給我聽,反正不能抽菸。”
一句話讓江臨疏淡的眉宇和沉靜的眼眸都彷彿裂開了細紋。
唸經?他輕聲喟嘆:“你真當我是和尚嗎?”
段子矜的五指在他看不到的地方緊捏著床單,心裡不是不害怕自己的決定,面上卻淡然極了,緩慢而平靜地陳述道:“我沒拿你當和尚,只是我夜裡睡不好覺,想起之前發生的事會做惡夢。”眼看著江臨的眼角凝得愈發緊了,她的心也隨著一抽,“要麼你念經給我聽,要麼……”
段子矜偏著頭不再看他,咬牙說完了後半句話:“要麼你就好好表現,讓我忘了那些。”
是恨是怨,卻終究捨不得看他用這種方式自我懲罰。
其實他的陰影不比她淺。
“你抽菸,你道歉,你強忍著等我……都不如實際做點什麼。”
解鈴還須繫鈴人,愛所帶來的傷害,也只有愛能彌補。
江臨闃黑的眸子猶如窗外的夤夜,深得什麼都看不見,段子矜卻能感覺到他眼底翻湧著的、遽烈的情緒。
她自己解開了襯衣的扣子,指尖的顫抖不想讓他發覺。
下一秒,男人卻用大掌裹住了她的手,審視著她的臉,“認真的?”
她都把話說到這份上了,他還覺得她在開玩笑嗎?段子矜掙開他的手,又羞又惱,咕噥道:“以前怎麼沒發現你廢話這麼多!”
話音剛落,男人便將她纖細的身子壓入身後柔軟的被褥裡。
他狠狠銜住那雙被他放掉一次的菱唇,後像想起什麼似的,速度慢了下來,吻得極其耐心,輕輕地輾轉周移。
段子矜一邊閉目享受,一邊努力制衡心裡的牴觸。
可是慢慢的,隨著他的動作深入淺出,她恍惚間竟真覺得……
那些她曾以為死都過不去的坎,其實,也不過如此。
江臨在客艙微暗的光線裡凝視著身下的女人,心中五味雜陳。
從沒有人能讓他又憐又疼,時驚時怒。
她的膚色很美,卻總伴著傷痕。想起兒時看克萊斯特的戲劇《彭忒西勒亞》,裡面有一句用來評價女王之死的話,讓他只聽過一遍,卻二十年來銘記於心——她,最終凋零了,因為盛開得太驕傲,太用力。
那又如何?
如果心動是非她不可,那他就親手為她締造王冠,讓她一輩子驕傲地盛開,永不凋零。
最後的瞬間,他抱緊她,炙熱的汗水滴在被單上。喉結微動,嗓音沉靄又沙啞,不停地喊著那個,她不讓他叫的名字——
悠悠。
……
今晚他將戰線拉得很長,因此並沒做太多次。事後江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