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一琴想起村口的提示“請勿拍攝神像”,忍不住轉頭悄悄對趙蘇漾說:“原來卜算神是個女的……我猜,造出這個神像的一定是個男的,要不怎麼連愛好都一模一樣呢?瞧那童顏、巨。乳和大屁股,怎麼不直接拜蒼井空老師呢?”
趙蘇漾哈哈一笑,然而自己的關注點跟她不同,“這麼多的眼睛和手,兇手殺人之後的行動也匯聚在眼睛、手上。既然他對族人有仇恨,是不是對族人供奉的神也一樣有這種仇視心理?”
“如果我對族人有仇恨,大夥兒聚餐或者過年的時候往井水裡倒點毒藥,毒死一個算一個,大家一了百了。”郭一琴滿不在乎地說,似乎很是看不上兇手這種殺雞儆猴的行為。
“對啊,我也奇怪來著,殺兩個老太婆放在宗廟裡燒,能起到什麼震懾作用?八十多歲,說不定過幾年就去世了,還用得著他動手呀。他連那個人高馬大的外國人都能拍死,可見自己也是一員猛將,有這個力氣,幹嘛不直接把村長和大祭司幹掉?”趙蘇漾隨口道。
走在前面一直心不在焉聽著後面兩個人嘰嘰喳喳的岑戈好像受了什麼提醒,眼神一沉。
空屋子到了,裡面只有一張方形的木頭桌子,幾箱礦泉水是探員們搬進去的。大家各自就坐了,互相介紹了一番。法醫蔣晗,痕檢員康振大約四十來歲,不苟言笑;民族與民俗學教授於岱宗也四十來歲,微微發福,有些啤酒肚,談吐、氣質卻儒雅得很。由刑偵大心理學教授付經綸推薦而來的犯罪心理學研究員詹澤琪較年輕些,三十出頭的樣子,戴著很有學術氣息黑框眼鏡。覡族方言翻譯谷來是山下胡繩族的一個商人,五十來歲的老江湖,黑黑瘦瘦,通曉龍葳古城所有少數民族的日常用語。另有一名消防員,他是來彙報起火情況的。
岑戈對趙蘇漾的介紹是“見習探員”,絲毫未提她才剛剛過了筆試的事,大家都以為她是岑戈的小跟班。
消防員說話帶著地方的口音,“助燃劑是燈油,這邊也叫火油。最先起火的是後面那些個柱子,一燒起來沒完沒了,屋頂很快就塌了……燈油的話,宗廟裡供奉不少,誰聞到了什麼味道也不會起疑心。”
谷來那邊打聽到的訊息更多更雜,村長和大祭司都是村裡德高望重的人物,一些大型祭祀、活動都是他倆坐鎮,這麼多年村民都對他們很是服氣。加上他倆家境殷實,不會做什麼魚肉村民、強搶民女的事,有時還接濟一下落難的人家。死去的讓索麻、巖姑裡二位老人一直都是占卜師,這個職業在覡族地位很高,被視為“卜算神的使者”,占卜師不必參加勞動,由村民們主動供養。
年輕時,布阿託、八倉、讓索麻、巖姑裡及他們的族親都參加過派系的大爭鬥,且在圍毆中表現得很是英勇,也中過蠱毒,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如此,布阿託的幾個兒子都有一些不足,說白了就是智力有點問題,八倉的子女其中也有不能走路的,聽描述可能是小兒麻痺症。
原以為兇手可能是因為自己身體有缺陷才對笑話他的族人產生仇恨,誰知族內受尊重的村長和大祭司家中都有這樣的孩子,如此一來,族人的嘲笑就有點說不過去了。
蔣晗問:“村裡這樣的先天不足的人多不多?”
谷來回答:“大概二三十個,不能講話的、不能走路的,生下來還挺好,後來啥也不懂、傻乎乎的也有。上一輩大多參加過派系鬥爭,蠱毒這玩意很神秘毒辣,不知道是不是這個原因。”
“覡族是否允許族外通婚?”於岱宗找到了某個關鍵點。
“古城裡很多村子是不允許和外族結婚的,覡族就是其中之一。他們看重血統,又對另外一個派系心懷恨意,從很多年前就不允許族外通婚。尤其是男人,一定要跟覡族姑娘結婚。至於姑娘麼,如果要出村結婚,(嫁出去了)不準再回村。我小的時候聽我奶奶講,覡族原本是很壯的(人數很多),派系一打,死了好多好多,現在剩的也少了,許多男人還找不到婆娘呢。”
於岱宗點點頭,對大家說:“近親結婚才是覡族產下這麼多先天不足孩子的原因,跟另一派的蠱毒其實沒多少關係。”
趙蘇漾撐著下巴聽了半天,心中疑惑得要命,也不顧得先後順序了,急吼吼地問谷來:“卜算神又是怎麼回事?為什麼……是那個樣子的?”
這問倒了谷來,他看著趙蘇漾,張大了嘴,好像要笑,又支支吾吾,“這……”
“是一種象徵。”於岱宗替他回答,同時也看了看趙蘇漾,笑著說,“這些民族崇拜的神都是有一定規律的,體現的都是很原始的生活需求。”他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