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亮那段時間住院,陸晏棠隔三差五就去看,不是給他洗衣服就是拖著他去樓下食堂吃飯,人家一個女人,都到這份兒上了沈斯亮不好拉著臉拒絕,話說的也夠明白了,可是陸晏棠不聽,幾次下來,沈斯亮乾脆吊著胳膊出院算完事兒。
他躲她的心思陸晏棠其實再傻也能看出來。
她一聽,爽快答應:“行,哪天我上門去拜訪,正好我爸爸還給您帶了幾罐茶葉。”
……
今天正好也是沈斯亮論文參加評審考核的日子。
在單位怎麼說也幹了小七年,工作能力沒問題,經驗也夠,可要是說真參加評職再往肩上加顆星星,到底是差了點兒東西。
第一,是缺了點基層經驗,劉衛江知道他心裡一直是想往外跑的,這幾年不知道跟他打了多少次報告,可是因為他家裡離不開,沈鍾岐跟劉衛江也是老熟人,只能死死按著不發話。其次,就是需要這樣發表在公眾刊物上的硬體。
怎麼說也小三十了,不能總守著一個崗位不放,眼下是進修的最好時期,他又是軍校培養出來的特殊人才,總不能放過這個機會不是?
正好趕上八一節,局裡要晉升批人才,來了很多有發言權有力度的老教授,今天下午就是評審的日子。
沈斯亮排在第三個答。
一上臺,底下鼓掌,他邊走邊整理儀容,在臺上站定,先莊重敬了個禮。
掌聲畢,他把帽子摘下,標準放到自己的正前方,朝下頭微微一笑,條理清晰,鎮靜開場。
劉衛江在底下坐著,心裡頗為驕傲,到底是自己一手帶出來的人,雖然這小子平常吊兒郎當,可是對待工作,一旦遇上什麼重要場合,那副認真勁兒,那股專業勁兒,還真帶得出來,拿的出手。
短短十幾分鍾,他一篇論文圍繞著歷代戰爭史,針對現在情況分析,把一篇周邊國家戰略資訊發展對我國影響說的有理有據,博得一片好評。
底下有位老教授在劉衛江耳邊低聲問了一句,劉衛江翻開資料夾抽出一張紙,又跟對方交談了兩句,老教授滿意點點頭。
會議一結束,劉衛江有意把沈斯亮叫到辦公室好好說說,誰知道這小子腳底抹油,一溜煙兒就不見了人影。
為啥,著急出去唄。
今天霍皙下午採訪結束的早,兩三點鐘收到他簡訊,讓她來單位等他下班,大熱天的,他很少這麼折騰人,應該是有什麼要緊事兒,霍皙想了想,還是來了。
門衛把守的嚴,她進不去,就站在外面的樹蔭下等。
等啊等,老遠從裡頭跑出一抹綠色身影。
沈斯亮一出辦公大樓,就被熱的呲牙咧嘴,他一邊解著外面釦子,一邊東張西望找人,遠遠地看見霍皙站在樹下,他樂了,趕緊朝她跑過去。
“什麼事兒這麼著急?”
霍皙臉頰被太陽曬得發粉,微微蹙著眉。
沈斯亮一把摘下帽子扣在她頭上,摟著她脖子蹭了她一腦門的汗,霍皙推他:“髒死了。”
“現在嫌我髒了?”沈斯亮趴在她耳邊說了句什麼:“那時候你怎麼沒嫌棄?”
霍皙耳朵騰地一下就紅了,緊張左右望望:“你能好好說人話嗎?”
“說的就是人話,哪句你沒聽明白?”
霍皙不想跟他較真,論耍流氓他數第一,沒人排第二:“你到底找我來幹嘛?”
沈斯亮把外套搭在手上,解開領帶:“也沒什麼事兒,你一個人回家也是待著,就是想讓你來看看。”
看什麼?一座辦公大樓有什麼可看的?霍皙不知道他的心思,有點莫名其妙。
倆人和好,用外人的話說,忒沒羞沒臊恬不知恥,怎麼說之間也隔了三年空白,要說一朝就能回到過去那麼親密無間,倒不見得,但是反倒現在這種狀態,讓霍皙覺得很舒服。
就像兩個重新認識的熟悉人,彼此摸索,適應,但是心裡又很清楚對方的喜好和脾氣,一切拿捏得當,又不會逾越界限。
沈斯亮直勾勾瞅著她,忽然笑了一下:“別說,這帽子你帶著,還挺合適。”
他的大簷帽扣在霍皙的腦袋瓜上,霍皙摘下來,給他塞回去:“別鬧了,回頭讓你們領導看見,再給你扣個衣冠不整的罪名。”
這一頂帽子,讓兩個人都心照不宣的沉默下來。
沈斯亮知道,霍皙一直是想參軍的,當初考大學的時候她要報南京,被自己哄騙著改了主意,可惜了那一身語言天賦。
她俄語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