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起身祝賀,一時間,整個錫蘭殿都瀰漫著祥和喜慶的氣氛——他們還從未見過,這個素來性子乖戾的國主,此刻竟然真的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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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1、十玫瑰宴(下)。。。
忽聽得胡樂聲悠揚而起,由遠及近。眾人抬眸望去,就見兩列姿色絕豔的舞姬,正踏著輕緩的舞步,自遠方蹁躚而來。
第一排樂師手執笙、簫、排簫、笛、篳篥、貝,幽幽吹奏;第二排樂師膝橫箏、阮、四弦曲頸琵琶、五絃琵琶,款款撥絃;第三排樂師腰掛磐、銅鈸、細腰鼓、鼓,叮咚敲擊。
曲聲如溪水錚琮,一眾舞姬身著西域一百零八城各族服飾,腰肢扭擺,舞步宛如行雲流水,旖豔妖嬈。
眾舞姬中央,赤足立著一名身穿鵝黃色紗衣的少女。那少女面容皎麗無邪、猶若冰清玉脂,竟似不食人間煙火。那襲菲薄如絲的紗衣穿在她玲瓏嬌小的身上,仍有種弱不勝衣之感;紗衣外一襲潔白如雪的羽衣隨著她婀娜起舞的步伐而搖曳生姿,彷彿她背後生長出的一對潔白的羽翼,一陣稍大些的風便能帶她翱翔九天。隨著她的每一個舞步,足腕上所繫的銀鈴、滿身瓔珞盡皆在夜風中叮鈴作響,宛如天籟之吟。
少女那雙紫色的晶眸純澈清涵,眼神縹緲而空靈。然而,在翩躚起舞之時,她的目光卻始終失神地注望著頭頂那黑沉沉的夜穹,似乎完全感覺不到身外的一切聲音與目光。在滿目的霓裳豔影中,這個少女彷彿凌駕於一切繁華之上、甚至凌駕於塵世之上,宛如不沾塵俗的凌波仙子。
冷汐昀凝神欣賞著她的舞姿,只覺滿心怡悅,不由笑讚道:“她很美。”
陡然聽見這樣一句語意不明的話,卡索爾靜默了一刻,也凝神觀望著這個與他並肩戰鬥多年的少女的曼妙舞姿,驀地微然一笑,輕聲,“她是仙。”他輕輕執起冷汐昀的手,低頭親吻,“而我們,是俗世裡的妖精。”
冷汐昀沒有答話,任由他握著自己的手。待曲音漸止,滿眾舞姬漸漸散去後,唯有那個黃衣少女留了下來,凌風一揮衣袖,彷彿變戲法似地,掌中驀地多出一朵緋紅色的玫瑰——在所有玫瑰尚在結苞之際,那隻玫瑰不知是透過什麼幻術催熟,此刻竟在她掌中妖嬈綻放,比尋常玫瑰大了一半有餘,外層是瑰豔的緋紅色,中層是清麗的粉色,內層花蕊間暈開點點晶瑩的白斑,花葉上猶自沾著點點水露,生機盎然,彷彿永不會褪色,看去神妙無比。
看見這一幕,滿座賓客均皆情不自禁地向這位新冊封的玫瑰夫人投來豔羨的目光。
就見古月靈紗雙掌高託著這支玫瑰,呈至卡索爾身前,望著此刻正坐於他身旁的緋衣女子,盈盈一笑,道:“這支永不會褪色的玫瑰,作為凌波的心意,今日敬獻給我寐園新的女主人——獻給我泰息翡最美麗高貴的玫瑰夫人!”
在她清越的話音中,那雙一藍一黑的瞳眸漸漸收縮,眸底彷彿有什麼情緒在暗暗凝結。少女的這番敬賀之詞,似乎並未如期獲得這位彝國主人的謝意——那張俊美無儔的臉龐此刻顯得有些陰沉,卡索爾凝視著這個陪伴了他多年的少女,袍袖下的手指無聲握緊。
然而,此刻坐在他身旁的緋衣女子卻似乎並未察覺到氣氛的微妙。一瞬的遲疑後,就見她淡然一笑,不動聲色地接過古月靈紗遞來的那支玫瑰,輕聲言謝道:“多謝古月姑娘。”她隨即轉向卡索爾,溫聲:“殿下可否為我戴上?”
卡索爾眼神又是一變,不解地望著她,目光中帶著審視與探究的神情。
古月靈紗彷彿明瞭他的疑慮與不安,默默垂下了頭不語。
良久後,迎著滿座賓客投來的詫異目光,卡索爾終於微笑著起身,伸手接過古月靈紗遞來的那支玫瑰,俯身斜斜插入了緋衣女子的髮髻,旋即低頭親吻她的鬢髮,柔聲低語:“你是我彝國最美麗的玫瑰。”
他此舉令滿座賓客霍然鼓起掌來,絡繹延綿的掌聲與恭賀聲雷動而起,響徹了整座錫蘭殿:
“恭喜國主,摘到了天下最美麗的玫瑰!”
一時間,譁然的掌聲迅速瀰漫四座。然而,無人注意到,在卡索爾柔聲吐出那句話之際,餘光卻是一瞬不瞬地盯著那個身穿菲薄紗衣的仙子,眼底有莫測的光一閃而逝。
古月靈紗低垂的眸底掠過一抹難以解讀的嘆息之色,默默退了下去。
而她身後,停歇了片刻的胡樂聲再度響起。曲樂聲裡,但聽一個清朗的男音徐徐稟道:“今日難得主上宴請四方,不如便讓屬下為主上與玫瑰夫人舞劍一曲,以賀我彝國國運昌隆,主上煌煌功績,昭昭日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