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要打我,告訴我永遠也別回來了。我上南京是悶三兒叔送我去的,大學四年,除了剛開學身上帶的兩千塊錢,之後他沒給過我一分錢,所有衣食住行全都是我的獎學金還有打工掙的。”
“……”
“我上學四年,每天都在想著怎麼省著花錢,做家教、發傳單、做服務員,什麼零工我都幹過。夏天還好,冬天過年學校宿舍不讓住,我就去租最便宜的短租房。霞姨,你問我這些年過得好不好,我倒要問問您,您覺得我過得好不好?”
大概是太久的壓抑得不到發洩,張璇明明知道這些都是不該說的,至少不該衝著霞姨說,但她已經忍不住了。心中的恨意越濃,她反而越平靜。
“其實這些年,我給他打過一次電話,就一次,五年前。”
“什麼時候的事兒啊?我都不知道。”
“您當然不知道了,我估計我爸自己都不記得了。”張璇又露出了那種沒有任何溫度的笑。
不知道為什麼,話匣子看到她這個表情,忽然福至心靈,一下子坐直了身體,“璇兒,你那時是出什麼事兒了嗎?”
張璇看著她,愣怔了好幾秒,才淡漠地開口,“我大學四年一直在給一個男孩子做家教,他爸媽都是當官兒的,家裡背景很厲害。五年前,我畢業那年的四月份吧,我想辭職不幹了專心準備畢業找工作,那男生不讓我走,我和他吵了架,他把我強/奸了。”
“啪”的一聲脆響,話匣子猛地砸了手裡的杯子。她眼睛瞪圓,目不轉睛地看著張璇。
張璇卻一派沉靜,眼神放空在某一處,聲音平緩,像是在說別人的事。
“那天我記得特別清楚,下著雨,我的裙子壞了,那男生拿了件牛仔褲給我穿。我跑了,但不敢回學校,怕被同學看出來。手機也沒電了,就在路邊找了家小賣部打公用電話。我打給我爸,因為我覺得,那時候只有他能救我。”
“……後來呢?”
後來?
張璇忽然沉默了,端起杯子喝了口水,手指輕微地顫抖起來。
電話打通了,張璇聽見了她爸爸張學軍的聲音,很急切,很嘈雜。
“喂!誰啊?”
“……爸爸,是我,爸爸。”
“誰啊?我聽不見,你大點兒聲!”
“爸爸,我……我是張璇……”
“我跟你說大點兒聲!我這邊訊號不好,你說清楚點兒!”
眼淚不停地落下來,張璇站在雨裡,身上很疼,又淋溼了,渾身發抖。她焦急地衝著電話那頭哭訴,說自己今天被人強/奸了,說她真的很害怕,不知道該怎麼辦。但電話那頭的聲音越來越不耐煩,她爸根本沒聽清她在說什麼。
“璇兒我告兒你,我實在聽不清你說什麼,我這訊號不好!你要有要緊事,就大點聲說。”
“……”
“你是不是沒錢了?我給你打點過去行了吧。我這正忙著呢,訊號又不好,壓根兒聽不清!”
接下來的話,張璇已經不想再聽了。視野裡一片模糊,眼淚和天上的雨一樣都落個不停。下一秒,她掛上了電話,一動不動地站在原地,等著心底最終凍成一片冰河。
“囡囡。”
張璇驚了一下,抬頭,看到小賣部的老婆婆探出頭來,“出什麼事了嗎?需不需要幫你報警?”
張璇怔了一會兒,還是搖了搖頭,對老婆婆輕聲說了句謝謝,轉身跑進了雨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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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小杰覺得今天真是中邪了,他居然下午在電影院裡看見了張璇。
在他記憶裡,張璇像是人間蒸發了五年,突然一下子出現在眼前,侯小杰興奮得連新泡上的妞兒都沒顧就跟了上去。
在商場裡跟了半天,又開著越野跟上路。後來拐進衚衕,還是把人跟丟了。侯小杰鬱悶地直想抽自己一嘴巴,怎麼一開始不知道給小飛打個電話呢?
把車停在路邊,侯小杰馬後炮地想起還是給小飛打個電話吧。撥通了號碼,忙音響了六七聲才被接起來。
“……喂。”聽筒裡的男聲低沉沙啞,好像是剛睡醒。
“小飛,你在休息啊?”
“……有話快說。”
果然是剛被吵醒,起床氣真大。小杰心裡打了個突,小心翼翼地說:“小飛,你知道我剛剛看見誰了嗎?”
“侯小杰,我沒工夫和你玩猜猜猜的遊戲,有話快說有屁快放。”
“哎哎,別那麼沒耐心啊,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