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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部分

“‘從來’?”

他直直地望著太平,緩緩說道:“臣與公主素昧平生,何來‘從來’之言?公主難道從前見過微臣麼?”他忽然想起來,坊間傳言太平公主十一歲時奔赴遼東,十二歲時趕赴西域,完全不像是大明宮裡嬌養出來的公主。難道太平她也……薛紹想到此處,暗暗地有些心驚。

是了,她定然也像自己一樣,從未來回到了過去。

——怎麼會、怎麼會這樣……

青衣男子踉蹌了兩步,緩緩地推開太平的手,搖頭道:“但就算公主從前見過微臣,也從未與臣生活過,自然不知微臣脾氣秉性如何。臣自知並非良配,不敢耽擱了公主,還請公主另擇佳婿罷。”

言罷,他又是長長地一揖到地。

太平呆呆地站在原地,驚愕地說不出話來。

她想說我認識你呀,但薛紹肯定不會相信她的鬼話,因為這一世他們從未見過面——或許小時候見過——但前世薛紹從來不是相信鬼神命理之說的人呀,怎麼這一世忽然就相信了呢?

她感到薛紹的話有些古怪,但又想不出是哪裡古怪,便呆呆地看著他,一時間不知如何是好。

青衣男子望了望她,忽然笑了。

他現在已經完全篤定,公主也像自己一樣重生了。而且她非但重生了,還依然像從前那樣喜歡胡攪蠻纏。但是、但是,如果公主也重生了,卻又教他如何去面對她。

那些人、那些事,那些不堪的記憶,如同一塊大石頭壓在他的心臟上,壓得他鈍鈍地疼。

“公主。”他溫言道,“您該回去了,否則皇后會等急的。”

太平順著他的目光看去,果然看見有四五個宮女從亭子裡出來,東張西望的,像是在找什麼人。她知道是阿孃在找她,但眼前的情形卻又脫不得身,不知不覺便有些焦急。轉眼間已經有兩位宮女發現了她,正朝這邊走過來,而且像是十分焦急。

青衣男子又道:“公主該離去了。在這處地方呆久了,難免於公主名聲有損。”

太平抬頭瞪他,但終究是底氣不足——因為這一世薛紹與她不熟——她道了聲抱歉,便匆匆地感到前邊去了,恰好與找她的宮女撞了個正著。

青衣男子望了她很久,最終長長地嘆息一聲,亦轉身離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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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孃找我有事麼?”太平一面往回走,一面問道。

宮女道了聲是,又道:“前些日子陛下尋了些牡丹花來,養在皇后寢宮裡。這些日子不知怎的,花兒忽然就謝了。皇后感到煩心,遂邀公主前往一觀。”

——胡說八道。

太平忿忿地想,她娘什麼時候得了幾盆牡丹花?又怎麼會在這場相親宴上,叫她回去看花?定然是胡說八道、滿口胡言、信口雌黃……唔,起碼阿孃確實是要找她,雖然這次的藉口相當拙劣。

她擺擺手,道:“我知道了。下回休要再提牡丹花。”

宮女楞了片刻,隨即便閉口不言了。她三轉兩轉地就將太平帶到了涼亭裡,便同其他宮女一起退下去了。皇后端起茶盞,淺淺地抿了一口香茗,看似不經意地問道:“可見到那人了?”

太平言道:“已見到了。阿孃千萬莫要插手,這事兒總歸讓我自己辦。”

皇后噗嗤一聲笑了出來:“自己辦?擇駙馬的大事兒,如何能讓你自己辦?你還不滿十五歲!”她伸出手指,輕輕戳了戳太平的額頭,又感慨道,“總該是女兒大了,有了自己的主意,也不愛聽阿孃叨咕了。罷了,阿孃也不鬧騰你。方才見到你心儀之人了?那人看你如何?”

一面說,一面將太平拉到身旁坐下,又替她拂去了鬢邊的杏花葉子。自從上回太平對她坦陳,說是自己已經挑好了駙馬,她心裡便有些煩憂。直到今天見到那位少年郎,她心裡的煩憂才漸漸去了。

如果是薛家的那位少年郎,那與太平倒是天作之合,堪稱良配。

她知道薛紹是城陽公主的幼子,年少時便名滿長安。這些年他身在右武衛府,行事穩妥,不驕不躁,頗得主官賞識,她在官員考績裡也看到了幾次薛紹的名字,可以說是年少有為。

但不知道剛剛太平在杏林裡,與薛紹說了些什麼?

她心中有些好奇,但又擔心女兒面皮薄,便旁敲側擊地問了兩句。

太平笑道:“很好。”她只說了這兩個字,便不再說話了。

皇后搖搖頭,暗想還是等自己回宮之後,再好好地問一問她罷。

她思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