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初這飯桌上的談話大半是她和我在撐場面,後來我引出了米基的話頭,氣氛才有了改變。米基談起了他當年在尤里卡幹過的一樁差事,那回上面派他裝成一個半點英語都不懂的外國人到尤里卡去。他其實卻是除了英語以外哪國的話都不會說的,而尤里卡又稱得上是一個世界民族博物館,所以他要瞞過眾人的眼睛,不讓人家看出他是來幹什麼的,這日子確實是很不好過的。他拉出了長長一大篇,說得也真逗人發笑。這裡邊有些也許確是實情:他就喜歡裝傻子,做出一副傻乎乎的樣子,以此為樂。
吃過晚飯我跟他一起到外邊去遛遛,四外的大地上幕色漸濃,那是個春夜。
“麥克曼恩明天早上就到,”我對他說。“這護衛的事就都交給你們倆了。你們看怎麼分班合適就怎麼分班,反正這裡一天二十四小時不能斷了人。”
“可別是自尋煩惱,落個白辛苦一場,”他卻直嘀咕。“你這到底是要幹什麼——擺個圈套等人來鑽?”
“也許是吧。”
“還‘也許’呢。哼!你也不知道自己乾的都是什麼樣的糊塗事。你這是正經事不幹,就盡等著口袋裡的‘馬掌’顯靈【注】。”
“籌謀有方,結果卻總像是呆人得福。迪克可有什麼訊息嗎?”
“沒有。他從安德魯斯出門盯起,把他就一直盯到了這兒。”
前門開了,在門廊上撒下了一片黃光。嘉波莉披著件深色斗篷,出現在黃光裡。她關上了門,順著小石子路走來。
“你想睡的話就趕緊去打個盹吧,”我對米基說。“我到臨睡前再來叫你,你得值個通宵班了。”
“我真服了你了。”他在黑咕隆咚中大笑起來。“哎呀,我真服了你了。”
“汽車裡有一加侖的金酒。”
“真的?你幹嗎不早說呢,卻要東拉西扯浪費我的時間?”草坪上的草給他的鞋踩得一片窸窸窣窣響:他走了。
我就迎著姑娘向小石子路走去。
“這夜色挺可愛的,是不是?”她說。
“是啊。可你這樣一個人去黑地裡溜達可不行,雖說你的苦難差不多已經結束了。”
“我並不想去溜達,”她抓住了我的胳膊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