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監區餐廳上方監控崗樓的觀察窗前,一個比較矮胖但不失威嚴的男人冷靜地注視著視野下方正在發生的一切,在輕微遠視的鏡片後面,一雙韓版的單眼皮拒絕眨閃,實時準備下達命令。在他的身後,一個稍顯高壯的管理人員緊張而警惕地透過瞄準器的高倍鏡頭掃視著奔跑中的光頭,黑洞洞的槍口閃爍著一縷威權的冷光。
單眼皮遠視男人很清楚此刻眼前發生的一切代表了什麼,他對觀察窗下的騷動沒有什麼擔心,甚至有點兒幸災樂禍和迫不及待。這個光頭也太囂張了,上週在自己的辦公室裡,這個非洲胎記男人竟然對著自己大吼大叫,雖然現場沒有第三人聽到謾罵和咆哮,但是自己已經明顯地感受到了政治處境的危險和資金安全的威脅。作為第十一監區的顯性負責人,他不能容忍一個在押犯膽敢對他頤指氣使和攻擊謾罵,不過也不能意氣用事,畢竟光頭已經掌控了第十一監區幾乎全部的在押犯,對於一些監獄產業的內部管理,尤其是兩套賬本的問題,光頭是直接經辦者之一,也是唯一一個知道監區全部內情的非自由人,在沒有找到合適的替代人選之前,暫時的忍讓和妥協是有必要的。
腦後有風!
張陽不假思索地就地彎腰,“唰”的一聲,一隻鐵製飯板從他的頭皮上面擦過,光頭那掄圓的手臂瞬間劃出了一道弧線,周圍的犯人們頓時爆發出尖聲驚呼!
來不及直起腰板,張陽索性就勢雙拳護心,上半身快速下探,在右腳支撐身體的同時迅猛地向側後方踹出左腳!——這一腳的定位相當精準,正好踹在光頭的油肚上。不過肥大的肚子具有一定程度的收納作用,抵消了張陽一半以上的力道,光頭趔趄了幾步,馬上再度上前,立劈的鐵板直取張陽的面門!
光頭不想給張陽任何的喘息機會,因為他知道這個高大的男人具有極好的搏擊能力,這從前期發生的青皮老大事件中就得到了印證,自己可不能大意了,與其生死搏鬥耗時費勁並結果難料,還不如趁此機會一擊致命來得乾淨利索。
身後就是飯桌,而飯桌正抵著牆壁,已經沒有了後退或躲避的空間,在這個時刻,躲閃騰挪都沒有了發揮的餘地,張陽毫不猶豫地將身體向後仰面倒在飯桌上,雙腳借力騰空向上架踹!
光頭沉力猛劈鐵板下來,身體由於力量的慣性趨進張陽,而後者騰空的左腳正好踹架到了他的右手手腕,右腳狠踹在光頭的胸腔!光頭的右手戛然而止並鑽心地劇痛,估計橈骨已經摺斷了,但是他手中的不鏽鋼飯板卻沒有停留向張陽的面部劈去!張陽本能地擺頭,“啪”的一聲脆響!鐵板劈在三合板飯桌上,砸起的一小片木屑針刺般地打在了張陽的臉上,讓他更加清醒地認識到局面的嚴重性——管理者答應過的情況沒有發生!
很明顯,假如張陽在這個中午的打鬥中不能取得完全的勝利的話,那麼之前的一切承諾都將成為泡影,甚至有被消滅知情弱者的可能。
此時此刻,光頭左手托住右手腕大口喘氣,胸口遭到突然的打擊讓他有點兒透不過氣,不過他還是要置張陽於死地,在張陽尚未站立的時候向這個飯桌上靠著的競爭對手撲了上去!他要憑藉體重的優勢與張陽廝打,徹底撕碎這個挑戰自己地位的無知男人並警告其他有所圖謀的蠢蠢欲動者。
張陽不會總是那麼幸運,這一次他沒有躲過光頭的撲壓,也許是一種有意的承接,總之張陽和光頭從桌面扭打到了水泥地面,四周的眾多犯人沒有一個人敢於上前拉架,他們自覺地圍成一個直徑很大的圓圈,給互相掐頸揪鬥的雄獅以足夠的征戰領地,並不時發出興奮的歡呼與號叫。
雖然張陽幾次想反過來把光頭按在身下,但是肥壯的光頭卻穩穩地騎坐在張陽的身上,不給他任何扭轉局勢的機會,一雙粗壯多毛的胳膊肌肉凸顯,鐵鉗般的大手死死地卡住身下待屠羔羊的脖子,光頭看到了張陽憋紅的脖子和臉孔,他的胳膊不斷加力,他力圖透過僵持階段的窒息性扼喉置對手於死地,甚至期待著張陽伸舌凸眼絕命的悲慘結局立刻就出現。
張陽的雙手有點兒徒勞地擊打著光頭的肋骨,這已經是眼前局勢下雙手自由活動空間裡最為行之有效的選擇,不過對於逐漸處於上風的光頭來說,身體的軟肋遠不及被信任的前途重要,片刻的忍耐必將換來包括減刑在內的長久利益,此刻哪怕就是斷掉幾根肋骨也不能鬆手。
張陽真的有點窒息了,他的大腦尚還清醒,還在不斷提醒自己必須在三兩分鐘之內擺脫目前的膠著困境,否則小命休矣。在慌亂的揮動中,張陽的右手觸碰到了一塊冰冷光潔的物體,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