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燈 巨大 直達底部
親,雙擊螢幕即可自動滾動
第27部分

夏日暮色下的科爾沁草原,溫煦柔和,一抹暗紅色的晚霞淺淺地映照在霍爾特山脈的遠空;緩緩流淌的烏力吉木仁河蜿蜒曲觴,猶如草原母親手中團纏的毛線,順滑而流暢。珠日和牧場的野苜蓿在昏暗中散發著誘惑般的香料類氣息,這種足以勾起原始衝動的味道滲透在牧場的每一個角落,引誘得臥憩在圍欄中的西門塔爾黑白花奶牛眼饞肚飽,不時發出悠長的嘆息,似乎感慨在陽光明媚的白天為何沒有更多地咬斷苜蓿或沙棘的莖葉。

老黃氣喘吁吁地趴在帳篷裡輾轉反側,高低床的上鋪睡著一個工友,細微的鼾聲在夜不能寐的老黃耳朵裡愈發清晰。生命如水,歲月如歌,星移斗轉在蒼茫的霍爾特山地顯得是如此舉重若輕。夜已經很深了,老黃還是無法入睡,但是他與此刻同樣沒有進入夢鄉的奶牛們不同,後者在反芻日間的美味,而老黃的腦海裡則不斷湧現出一幕幕令他膽戰心驚的蹉跎往事。

他回憶起自己十九歲出道,從遼寧彰武跑到蒙東尋一條謀生路,從牧羊人、牧場零工到小鎮上倒賣牛羊皮張的老客幫手,從餐館傳菜員、廚師到蒙餐文化推广部主任,這幾十年來的公開身份在不斷地變更與調整,自己的人生似乎陷入了一個顛沛流離的恐怖旋窩。但是老黃的內心十分清楚,自己對未來的不確定與不可把握的階段早已過去,在十幾年前不經意間步入了盜墓與走私這一蒙東地區最具有神秘色彩和冒險主義精神的行當之後,老黃的命運已經與控制這一暴利行當的地下社團緊密地聯絡到了一起,而這個社團被熟稔蒙東潛規則和地域文化的坐地戶們稱之為科爾沁盜墓團伙。

將近二十年的工作經歷造就了老黃謹小慎微的思維習慣,面對警方不斷加強的圍剿有組織盜墓、走私等非法社團的高壓態勢和集團內部的爾虞我詐和血雨腥風,老黃憑藉著大智若愚或大勇若怯的方式規避著潛在的風險,他一直被科爾沁盜墓團伙的其他成員認為是“爛泥糊不上牆”而遭受邊緣化的待遇,要不是因為老黃的資歷足夠老,恐怕早就被團伙內部崇尚派系爭鬥的新生代清理門戶了。“小隱隱於野,大隱隱於市。”老黃是一條成了精的老甲魚,深深蟄伏在這潭幽湖的底部爛泥中,隱山匿水,但其實他深受集團核心人物的賞識和信賴,這種過命的交情多年來從未發生實質性改變,而老黃也透過在科爾沁盜墓團伙歷次內爭外鬥關鍵節點,出人意料的暗中運作確保了核心人物的切身利益不受致命打擊,由此老黃也確保了自己繼續成為核心人物手中隱藏的一張王牌撒手鐧,猶如高麗大浦洞導彈尖端裝載的核武器。

老黃很清楚,這次蒙東盜墓的實質意義並不完全在於一枚狃獸印章那麼簡單,這恐怕又是一次幫派內部的爭鬥清洗,並且假手官方的力量。老黃已經快六十歲了,馬上面臨著形式上的退休和頤養天年,他已經積累了足夠多的物質財富和人生閱歷,越發明白自己確實到了全身而退的最佳時機了。如果這次運作得當,老黃決定在風平浪靜之後就告老還鄉,遠渡重洋到澳大利亞的布里斯班與孩子團聚,畢竟孩子已經在當地謀職,誰都不打算再回來了。

老黃翻了個身,他睡不著,因為午飯的時候他無意中看見青格勒圖把一個黑布包裹的小袋子交給了白雲飛,後者立刻驅車離開營地絕塵而去。

青格勒圖能把什麼交給白雲飛呢?老黃敏銳地意識到:白雲飛帶走了狃獸印章!對於這枚狃獸印章的真實身份與現實意義,老黃心知肚明,但是現在宗教圖騰符號的象徵意義早已超越了印章本身的真假與價值,而隱藏在圖騰背後的利益糾葛才是科爾沁集團真正關注的焦點所在。青格勒圖轉移藏匿狃獸印章的訊息必須第一時間傳遞給自己身後的大佬,這場擊鼓傳花般的致命遊戲已經到了關鍵時刻,出手的時機成熟了。

靜謐夜空下嘈雜鳴叫的蟋蟀們驟然停止了歡唱,一隻棲息的沙斑雞“撲稜稜”從河沿的草叢裡驚恐地飛出來,一直遠遁到夜幕的盡頭才悄無聲息。老黃裝作起夜遠離了帳篷,他順著河沿走了良久才停止腳步,長舒一口氣,老黃把手裡緊握的半卷手紙拋向水面,殷溼了的捲紙迅即沉入水底隨波逐流。老黃從懷裡摸出一部海事電話,他有太多的秘密需藥 向上級彙報,向那個神秘而若即若離的幕後人物傳達情報。“喂!”對方低沉的聲音有些悠長,但不失威嚴。“我是老黃,我現在有要緊的事兒得和你打聲招呼。你現在接電話方便嗎?”老黃蹲坐在河沿旁邊的一個木墩子上,誠惶誠恐。“說!”悠長的回覆裡多了一絲陰森。“今天中午的時候,我發現青格勒圖把一個小盒子交給了白雲飛,然後白雲飛立馬開車走了,去向不明。我沒看到小盒子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