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主的魂魄自帶詛咒,對於鑄魂師而言,哪怕是如此殘缺的一魄也頂凡人的百魂。
如果,貿然去找她們,遇見靈雨還好,反之遇見的是朝雨的話……安雅不敢深想。
畢竟牽扯到樂文瑤身上的咒印,安雅擔心桑邪會做出難以收拾之事。
場面一時之間有些沉寂。
過了好一會兒,桑邪有些不耐煩這樣枯坐,眉頭還沒皺起,就見安雅睜開眼眸,輕嘆一聲:“就算我未見你,也曉得你此時心緒難定。桑邪……等見了幽冥之後,我們再從長計議可好?”
天色已經全黑,桑邪就著月光看了看安雅的臉色,直起身淡道:“現在說什麼都言之尚早,就等她們來罷。若幽冥沒辦法,我自有方法找到她們。”
安雅閉目沉默了半晌,搖了搖頭,輕喚道:“……桑邪。”
“你好好休息,文瑤一天沒怎麼吃東西定是餓了,我去給她弄吃的。”桑邪沒有再多逗留,拉著還有很多問題要問的樂文瑤離開了房間。
安雅知道桑邪的脾氣,聽著漸遠的腳步聲,長嘆一聲。
或許這便是命吧。
樂文瑤一直被桑邪拉著,直到回到房間裡,她難得見桑邪這副表情,問道:“妖女,我雖然不知道你們之間在打著什麼暗語,但是我知道,你殺了她姐姐,就算……就算她不恨,也會有怨。而且她姐姐還用另外一種方式活著,怎麼都不會救神婆的不是嗎?為什麼,你們會一臉擔憂?等過幾天法醫姐姐來了……還有那個叫什麼幽冥的人,神婆的身體就能解決了是不是?”
樂文瑤實話實說,換做是她,就算自己姐姐做錯了再多事,不去找兇手報仇,已經是最大的讓步了,怎麼可能還會幫?
至於關於宿主的血,雖然她還不是很懂,也記得桑邪曾經說過,很精貴。可能喝上一些,就會解決大半問題呢?可她一番琢磨之下,樂文瑤察覺眼前人的神色微沉,讓她想到了一個不願想,也不敢想的事。
桑邪見樂文瑤神色不安,抬手覆上她的臉頰,細細看著,幽幽道:“殭屍本就嗜血,文瑤對於這點應該懂得。可雅卻用自己的意志力,將這念想壓制成一種可有可無的習慣,這是她的天賦,但任何事都是一把雙面刃。她體內狼族的詛咒,如果不一次性洗淨,她壓制多年的嗜血習慣,將會一發不可收拾,後果……不堪設想。”
當時在逍遙谷,她急切的想送樂文瑤離開,也是擔心這個。
樂文瑤:“……”
桑邪看著樂文瑤,眉心皺了下,淡淡一笑:“就算唐宋現在願意犧牲自己,可是待雅好了之後呢?她會承受失去唐宋的痛嗎?後果也是一樣……我方才說唯有宿主血,不過……也是下下策罷了。我們只有另想辦法,避開宿主血,來洗禮罪惡之魂。”
“罪惡……之魂?”
“所謂的長生,就是一個惡毒的詛咒罷了。將這週而復始的輪迴,壓縮在一世之間。”桑邪神思倦怠地看著樂文瑤,輕嘆道:“生與死或許是定數,但是長生卻是一種無形的折磨。它會讓你看著身邊的人慢慢老去,然後逐個離開,而你卻只能用長生,換來一生的孤苦,這不就是……上天的公平嗎?懲罰這詛咒下的罪惡之魂……”
樂文瑤愣住,搖曳的燭火映著桑邪冰冷的側臉,讓她心裡有一種說不出的滋味。那些電視裡,小說裡,甚至電影裡的人都向往著,渴望著,甚至為此不折手段的長生不老。可在桑邪和安雅的眼中,樂文瑤看不到一絲嚮往,甚至埋藏了太多苦澀和不願。
“妖女……”樂文瑤喚完之後卻發現,自己一句安慰的話都說不出話來。
桑邪定定地看著她,溫言道:“文瑤餓不餓?”
現在就算有一桌滿漢全席,樂文瑤都沒有胃口。她擔心神婆,擔心法醫姐姐,更擔心眼前的女人。
為什麼她們可以長生,擁有很多凡人沒有的能力?但越是這樣,樂文瑤心裡就越不安。只要想著眼前的女人可能有一天會離開自己,或者自己有一天會離開她,心裡就疼的厲害。
她搖了下頭,猛地向前一傾,抱住了桑邪的腰:“妖女,我不開心,我不喜歡這種感覺。”
桑邪嘴角微勾,輕撫著她滿頭白絲,“文瑤是因為餓了,才不開心的嗎?”
“才不是!在沒認識你們之前,我根本不會這樣……”
“我知道。”桑邪的語調中帶著一種難掩的黯然,“我答應文瑤,為了你,我也會好好照顧自己,更不會讓她們有事,如何?”
樂文瑤起身,一雙清目看向桑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