拋了出來。
此時萬古盡枯,殘骸漂浮,扶挽音在暗處處變不驚,鳳傾泠仍抱著言水宮坐在血泊裡一動不動,遠遠的,她抬起了雙眼,銀眸綻放出的冷色似冰雪霜寒,看向他時無情無義。
她放開了言水宮的手,放開了懷中冰冷的屍/體,頭也不回離開了魔界,隨即趕來的西流宮看著躺在血泊中再無生氣的言水宮,心像被撕/裂一般疼痛,眼淚一滴一滴砸下血海,哭聲嗚咽悲愴,千年以來朝朝暮暮相伴,刻骨銘心怎能不絕望?
魔宮之外,鳳傾泠一身白衣被血染的徹底,視線裡的扶挽音似足踏浮雲流水,雍容墨衣如這一夜的天色,即便是在造就了數十萬屍骨的這個時刻,他依然不是面目猙獰的魔鬼,更像九天外冷眼旁觀俗世殺戮的上仙,世人眼中的他普渡眾生,談及他無不態度恭敬,面容嚴肅,卻不知他的出現讓武林一朝盡喪,紫京塗炭生靈,天下動亂不安,勾心鬥角,沉沉浮浮皆在他掌中,他的存在不是天下蒼生的幸,而是禍,無人得以避免的禍,然而世人註定看不透這張優雅面容下的殘忍,他仿若人間最神聖的傳說。
但鳳傾泠知道他不是,他的仙人光環下存在魔鬼般的冷血心腸,他親手造就了一場又一場無法重來的悲劇,果斷又狠辣,只是他的容顏,他的優雅,他的淺笑從容,都已超越了他所作的一切一切,在她心底深深的紮了根,刻下永遠無法抹除的痕跡。
“你早已預料到今日的結局,你根本沒有打算放過他。”鳳傾泠眼中沒有一絲一毫個人情緒,言水宮的死她也有逃避不了的責任,又有什麼資格怨天尤人?但她知道,這將是兩人一生的心結,至少,她無法釋懷。
風帶起扶挽音身後青絲,額前藍玲瓏釋放出的湛藍成了這方變幻莫測的天唯一的清亮,他道:“也是,也不是,一切順應當時魔界玄子三人的所在方位。”
假如在明知這場婚禮關係到扶挽音與言水宮/性/命的前提下,自己還會答應嗎?會拿言水宮的命換他的命嗎?鳳傾泠垂下眼睫掩去漸漸紅了的眼眶,沒有答案,她不想要這個答案,言水宮已死,她也已付出終生愧疚的代價,人死便什麼都沒了,這份愧疚該去何處償還?
她無法猜測言水宮懷著什麼的心情和壓力親自佈置這場無情無義的婚禮,在渾然不知的情況下陷魔界於生死一線間,直到最後一刻的幡然醒悟,卻已沉淪到了終點。
不知,他可曾會有一念間的悔恨?
想起過往言水宮的種種,鳳傾泠驀然心痛難忍,痴迷千年不曾痴纏,不曾得到,卻以命相償。
轟!
此時,天空雷雨瘋狂大作,魔宮半空中的法光被末雪空迅速吸/收,十分怪異,扶挽音與鳳傾泠都是神色一凜,上次在引洛谷暮梓楓意外破封,之後極快陷入了昏迷,何以末雪空竟如此神速收/納屬於魔君的數萬年修為?且看大有一朝甦醒之勢。
這恐怕與言水宮的死有關,鳳傾泠暗暗心驚,忙要去找慕奈蘭,忽聽扶挽音道:“鳳姑娘是否要尋十一少?不妨去天界走一趟。”
鳳傾泠狐疑蹙眉,扶挽音微微一笑道:“十一少聽聞三師妹去了天界調查仙魂被放一事,故……”
話說到這鳳傾泠心知肚明,自從那日去了千白山之後她便知天界有人已瞞不住扶挽音,她曾聽慕奈蘭說過天界只有清風錯到過無/欲/殿,那麼清風錯去調查仙魂的事必然會到千白山,如此,便有望解開藍衣人的身份之謎。
鳳傾泠走之後,扶挽音再一次看到了出乎意料的場面,魔宮裡除了影碎詩與西流宮之外,所有人都因魔君萬年修為一瞬歸體而死無葬身之地,血海漲了數米高,殘骸遍地漂浮,半空中的末雪空緊閉雙眼,似乎已陷入昏迷,身旁白色法光凌人,一動不動瞟在空中極為明顯。
怪異,恐怕真與言水宮的死有關,扶挽音忍受著刀風,一頭漂亮烏髮起舞不止,恰逢蝕骨冰遺/留/體/內的寒洞疼痛大作,鎮定從容如他也早已臉色煞白,卻連眉頭都不曾皺一下,彷彿身/體不是自己的。
就在此時,半空中的末雪空突然毫無預兆掉了下來,塵寒急中生智拖住西流宮的後腿,影碎詩見狀一躍而起,寒風凌烈也難擋如此蕭蕭殺氣,法光將變幻莫測的天頃刻染成了碧色,照亮了慘不忍睹的魔宮血海。
這擊若得手,末雪空必死無疑,扶挽音卻並不出手,他不賭末雪空能否扛住這一掌,也不是將勝敗託付於天,他只是相信自己,相信透過魔君破封的種種反常得出的結論,相信在最後一刻,魔君會徹底甦醒!
“聖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