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為難的一動不動,扶挽音卻不客氣,玉扇一收縱身而起,步法錯綜萬變,那寬大的袖子似灌滿了風,攜著一股強勁內力襲來,末雪空雖然不知道他想幹嘛,但卻不得不配合著拔出戰雪刀,剎那間法光四湧,暖陽也參不透風雲為何變幻。
兩人在空中緊纏鬥了十招,扶挽音忽然揮袖推開末雪空,眼底掠過一抹不易察覺的狡黠,末雪空落地時,只聽一聲殘音蕩魂赫然響起,頃刻間水流暗湧,風聲急嚎,青松翠竹古樹蒼天無不為之撼動,習寒弋猛然轉身過去,入目是殘音蕩魂那千姿百態的唯美景象,可於她而言卻有如死亡之訊,強勢到令她無法掙脫禁錮。
這種武功她前所未見,僅在眨眼間便可化碧落做黃泉,她想出手卻完全靠近不了,原本還打算兵來將擋,此刻才覺悟對這個人根本就是防不勝防,任自己反覆思量於他不過一笑之間,她不知扶挽音在墨藍花海是否看到了誰?到底知道了多少?但他能找到這裡就足以證明她的一切防備已被他攻破,如今真相對他而言……只差一步之距。
習寒弋無暇再思考,只有將最後的賭注寄託於機關之中,可如此詭異的殘音蕩魂還是令她禁不住做好最壞的打算,她從沒見過這種招式,強勢的法光遮蔽了半邊天,捲起一地落葉如布天羅地網,無限擴大並且緊密,罩住了整座寒嵐島,好像在等待獵物的靠近,近而一點不留的吞沒。
末雪空的震驚程度也不亞於習寒弋,他不是第一次見識殘音蕩魂,也不是第一次如此驚歎,他的好二師弟似乎每時每刻都在給他製造意外的‘驚喜’,而十一宮的那隻紫狐狸,也總會比他的好二師弟更令他意料不到,比如現在,因殘音蕩魂而暗無光亮的天被一道紫色法光強行侵入,直覆而下,力壓墨光凜冽,定天地沉浮。
這又是什麼?習寒弋被突如其來得以與殘音蕩魂相較量的招式給震住,怔怔的瞪大了眼,直到看見一身紫服一頭紫發的妖孽憑空而降,那如火焰般驚心動魄的容貌直到一切塵埃落定,她也無法再忘記。
無關風月,無關任何,甚至無關他,僅僅只是傾倒,僅僅只是太過於深刻。
慕奈蘭勾起唇角踏風而下,法力餘留的力量不斷吹起他微卷的紫發,似盛放中的地獄之花那般妖冶,時間也似為此停止,任那一身傲骨一剎揮舞,氣勢磅礴,千秋盡過。
而被突然衝擊的扶挽音不得不在最後一步收手,被法光纏了好一會才穩當落地,藍玲瓏突破重重法光清傲萬縷,一如他這雙掩藏了怒意的雙眸,波瀾不驚。
“再見黯蘭吟魄,在下不勝榮幸。”
“重逢殘音蕩魂,本少亦榮幸之至。”
兩句相互恭維的話在一場惡鬥後上了檯面,徹底撞懵了觀戰的末雪空與習寒弋,還不等他們莫名其妙,就見那兩人各帶一陣厲風奔向對方,一掌擊了上去。
這一剎殺機肆意,大石橫飛,禍亂四處。
那兩人四目相對,皆是絲毫不掩藏的毒辣,亮如寒星,當習寒弋以為他們要打一場驚天地泣鬼神的架來讓自己漁翁得利時,兩個手掌相撞針鋒相對的公子忽然笑開來。
慕奈蘭容如明月,無限清景,收回手掌笑吟吟替扶挽音撩了撩烏髮,歪著腦袋眨了眨眼,“墨狐狸,本少是來叫你吃飯的。”
扶挽音亦款款一笑,抬手攏了攏慕奈蘭的衣領,溫聲道:“多謝十一少關心。”
兩個針尖對麥芒各不相讓的人在前一刻結束了短暫而兇猛的兩招,現在正互相整理儀容,笑的跟幾百年沒見的老相好似的,惺惺相惜意猶未盡,刀劍相待轉瞬一派和諧融洽,且毫無徵兆,令一旁看著的末雪空與習寒弋一時冷汗連連,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鳳娘子身為寒嵐島一員,對於沒有山珍海味一桌來招待亂花大弟子你,感到十分愧疚,故而備了些小菜,請你移駕呢。”依舊撩著扶挽音長髮的慕奈蘭轉過臉對末雪空挑了挑唇角,紫發下的桃花眼滿布柔情,實在驚悚。
末雪空也不知道這狐狸吃錯什麼藥了,這麼殷情,但他怕被毒死,故不領情,卻見扶挽音客氣的對習寒弋道:“大師兄在此人生地不熟,還請習島主帶路。”
有慕奈蘭在定不會出什麼問題,習寒弋悄悄鬆了口氣,領著末雪空頭也不回走進山林,她一路與末雪空保持了至少十步的距離,為的只是不被發現自己因害怕而到現在還隱隱顫抖的身體。
那兩人漸行漸遠,腳步聲隨之緩緩消失,周圍景物也都陷入了沉默,怏怏沒有生氣,慕奈蘭與扶挽音相互看著,更為確切的說是相互瞪著,寸步不讓,直到眼神間的雷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