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娘緩緩的展開一個笑意,柔聲道:“靖哥兒,姑姑可以去買新裙。那這條可就廢了啊。靖哥兒廢了姑姑中意的裙子。姑姑可傷心呢。不如靖哥兒仍如上次那般。與姑姑做了來。”
頭回靖哥兒砸了好幾次碗,容娘每每教誨不聽,便要八斤挖了一大坨泥巴回來,叫靖哥兒自個做碗去。靖哥兒初始高興異常。只當玩耍。孰料他從早上做到午時,一個碗未做成。期間不知有多少次要扔了那坨扶不起的泥巴,被他爹知道,抽了幾棍,才勉強在容娘幾個幫忙下,做出了一個歪歪斜斜、略有些碗模樣的物事。如今那物事尚且擺在容娘案上呢!
靖哥兒小小的嘴唇嘟起,黑眸一潤,便似要溢位淚水來。他眨了眨眼,似懂非懂。那兩隻短短的胳膊伸出。環繞了容孃的脖頸,那嫩嘟嘟帶著*的臉蛋貼著容孃的,蹭了蹭,靜默不語。
容娘笑了笑,抱起靖哥兒去老夫人處。
用飯時。靖哥兒甚是規矩,一板一眼,便如一個小大人一般。老夫人見狀,不由笑道:“靖哥兒,你爹爹不在,如何也這般拘謹?”
靖哥兒黑漆漆的眼珠子瞅了瞅老夫人,又瞅了瞅容娘,仍自低頭用勺子舀飯。
玉娘要去打趣,卻被容娘一個眼神制止。
兩位夫人見狀,心中十分安慰。
一家人用完飯,說些閒事,道些家常,愜意不過。靖哥兒也回過神來,在老夫人的榻上翻滾嬉戲。
不久守中回來,問過兩位夫人的安,守中便道:“婆婆,娘,我欲接媗姐兒出來。”
老夫人與夫人詫異,徐夫人忙道:“大郎如何魯莽,雙生姐弟,如何能帶養在一處?且你岳丈家待媗姐兒甚厚,豈能輕易接回,傷他二老的心。”
老夫人亦點頭稱是。
豈料守中十分堅定,又稱教授已然同意,張夫人也應了,帶媗姐兒的乳孃也叫一併跟過來。
“並非接回家來。月娘的陪嫁院子如今空著在那處,收拾齊整些,安排在那處住著,比岳丈家還近些。日後婆婆與娘要去瞧媗姐兒時,也不必興師動眾。若婆婆與娘心中有甚德行甚好的婦人,請來與媗姐兒作伴更好。”
兩位夫人面面相覷,雖心中極度不安,卻知大郎主意甚堅,若非事先想好,他是不會草率行事的。
她往回一想,心中已有了個大概,不由暗歎守中為人之純正,遂道:“既是親家已然許可,也便罷了。日後你仍需鞠躬事孝,不時帶他們姐弟回張家探望。”
徐夫人卻很是惶惶,甚覺對不住張家二老:“大郎,教授與夫人待你甚厚,你為何如此忤逆?月娘如知,怕是……。”說到早去的兒媳,徐夫人愁腸百結,兩眼已溼。
大郎垂眸,須臾,對容娘道:“你帶著玉娘、靖哥兒回房。”
容娘知道他有些事要避諱自己,忙帶了那兩人回去了。
至次日,徐夫人親來安排盧管事去修飾月娘的院子,臉上再無昨日的為難。容娘心中好奇,卻不好問得。況她這邊也有好些事情,幾路人馬居然齊齊將磨坊的訊息傳來,忙得她人仰馬翻,面對一大堆訊息,要想要算,喜壞了她,也愁壞了她。
高九郎送來的訊息中,即有清平本地的磨坊經營收益,又有臨安的磨坊生意比較,十分詳盡;兩位管事知曉清平人事,卻將清平附近十數間磨坊主人摸了個透;便是二郎守惟,也帶來了磨坊的成本及工匠等訊息。這,卻是讓容娘十分驚訝的,不知何時二哥如此上道,摸到了此等扼要處?
不管如何,容娘花了一日的時光將各人訊息融會貫通,堅定了一個想法,磨坊之事不但可行,且有大利可圖!她心中摩拳擦掌,只欲大幹一場。孰料次日守中的一番話,將她的宏圖大業絞得粉碎。
彼時容娘正於側廳寫寫算算,估量著造磨坊的大致費用。守中進來,徑自問道:“家中可有餘錢?”
容娘雖不解,然她看守中神情,答話之前便有了些提防。她謹慎答道:“有些,不多。”
守中抬眼,眸中神色莫辨,容娘頓覺那眼神中雷霆之勢壓來,她不堪重負,頹然回道:“大哥要做甚麼?”
守中卻不答事情,只道:“你那磨坊暫且停下,家中進項與我做樁事。若有剩餘,再由你去張羅。”
容娘張大嘴巴,怔怔地看著守中,因磨坊之事費了她大半精力,日前有了確切訊息,她心中正如山泉水般歡騰雀躍哩!守中此語,縱使容娘瞞下錢財,也無濟於事啊!左右她不能瞞著大哥行事不是?
容娘沸騰的心漸漸冷卻,她心有不甘,索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