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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部分

瞧著這些遊靈不敢進去,茵陳樂地自己先進去了。陰森潮溼的空氣裡投進昏暗的光線,顯得異常昏沉。眼力一向很好的茵陳瞧見櫃檯上有個單手支夷,低垂著眼眸在那撥弄著算盤的女子,頭也不抬,面色如水,聲音低低的提醒:“這幾日休息,不做生意。”

茵陳並未將她的話放心上,一味地抬著腳往前走,偏著頭想要看清女子的樣貌。女子見她並沒有要走的動向,放下手中撥弄的算盤:“本店今日不開張,活人死人的生意都不做,仙者還是請回吧。”

茵陳聽著女子的聲音覺得似乎是在哪裡聽過,一時想不起來,想走近點看清她的長相。見她看都未曾看自己一眼就覺察出自己是個神仙,不是屋外的那些遊靈,不知是人是鬼……

“我只是想問問掌櫃你是否在這渡口處見過一個人?”茵陳客套地問。

女子翻算賬簿的手頓了頓,抬起頭,面色如水的臉上總算是帶上點笑意,看著茵陳問:“仙者所說的,是何人?”

“東海神君,桑淮。”

女子思索了會兒,搖了搖頭,手秉一盞煤油燈,自昏暗處走至客桌旁問:“仙者要來杯茶嗎?”

茵陳一時失神,等回過神時女子又問了一遍,茵陳匆忙哦了一聲。藉著煤油燈的光亮,茵陳清楚的看到了女子眉眼下的淚痣,雖不耀眼但卻極其明顯。

茵陳定睛看了好一會兒,在腦中理了理思緒,搜尋著與之相似的面容,兩手一拍,靈臺一陣清明,頓時了悟,難掩詫異地問道:“你不是之前那個舞樓裡的花魁嗎?”

掌櫃搗鼓著木架上的瓶瓶罐罐,聽見茵陳的問話,並未停下手中的活,只是淡淡“嗯”了一聲,算是回答了茵陳。

茵陳雙手環胸,半倚在木架上,偏著頭好奇地打量掌櫃,半晌問:“你究竟是人是鬼?”

掌櫃的將泡好的一壺濃郁的茶端放在靠近的木桌上,招呼著茵陳去,給茵陳和自己倒了一杯坐下後,才緩緩開口:“我不是神,不是仙,不是魔,不是人,不是鬼,我什麼也不是,我只是……在這裡等一個人。”眼神中帶著幾分滄桑。

茵陳打趣:“怎會什麼都不是呢?萬物皆有靈,就算是一草一木那也是真實存在的物。”

掌櫃的不置可否,“我叫未依。”

茵陳被未依突兀地自我介紹弄得愣神,忙不迭回:“我叫茵陳。”又想起什麼問:“既然你是渡口處這裡的掌櫃,又怎會跑到人間成了花魁,還認識胥絡?”

“我在這兒待得太久了,難免想去人間尋些樂子。至於胥絡……”未依一臉無可奉告,“是他來這渡口處找到我的,道是要與我做樁生意。不過既然是做生意我向來是信譽極好的,自然不能違約,後面的內容就不方便透露了。”

自那次胥絡混進婪毓宮後,茵陳就知曉胥絡定然不是尋常仙人,他的仙術遠遠地躍居自己之上。若是非要論個品階,至少得是個上神。不過四海八荒之內,位居上神之位的除卻那些上古之神,不過寥寥幾個,屈指可數。

茵陳若有所思的抿了一口茶,入口滋味與尋常的茶水竟大有不同,先是沁人心脾的溫和,之後又漸漸地有些苦澀,一種透到骨子裡的涼意。覺得有趣,又抿了一口,一連喝了好幾口,直到杯中見底了才問:“你這是什麼茶,竟有些與眾不同。”

復又拿起一旁的茶壺給自己又倒了一杯,未依抬起眉看向門外,示意:“是那些精魂貪戀世間凡塵事留下的最後一滴淚水泡製而成。”

茵陳手中的茶壺不偏不倚地滴了幾滴茶水在桌上,未依笑了笑,端起茶杯輕抿一口道:“在這渡口之上有眾多留戀凡塵事的精魂,因不願割捨過去而遲遲不願上渡船,這讓冥王甚是困擾。我這茶館倒是很好的為他解決了這樁煩心事,才使得這些年一直能待在這兒。每日都會有精魂來向我訴說他們的紅塵事,當流下淚時便會離去。我就是負責採集他們的淚水,所以這壺茶才會喝出不同的感覺。”

燭火跳動,映襯著未依的半面臉,另半面隱藏在陰暗裡,碧清的一雙眸子,似能洞穿人心。

許久的靜謐後,未依開口:“方才茵陳你問的那個人我沒見過,但我覺得或許有個人會知道。”

“是誰?”茵陳想都不想問出了口。

未依勾起一抹神秘的笑容,放下茶盞:“你隨我來。”

古樸的木製扶梯因著年歲久遠,木頭間的縫隙經常年的腐蝕而逐漸變大,踩在上面發出“咯吱”聲,此起彼伏。整個茶館內都仰仗著未依手中這盞煤油燈,燭火隨著擺動也不斷晃動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