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成了一方領主,也就是他恰恰成了自己要反對的那一類人。
第十一章商鞅危乎(2)
這個悖謬,在不久的將來就會讓他陷入絕境。
不過此時的商鞅渾然不覺,謝恩後回到府第,對家臣說:“我不過是衛國宗室的一個支庶,挾滿腹謀略歸秦,為秦提出改革治國之道,立致富強。今又奪得魏地七百里,封邑十五城。大丈夫得志,可謂極矣。”
然而,自古高處不勝寒。況且商鞅這樣一個客卿,在秦國毫無根基,完全是因秦孝公的器重與信任,才獲得如此之成功,那麼他的榮辱,也就與秦孝公的狀況密切相關。
這不單是“封建社會”才有的人際關係,這種依附式、授權式的人際關係是千秋萬代都會有的。
商鞅現在已經是危乎高哉了!
他的成功潛在著對他本人的極大不利。他在變法期間,對秦國的宗室管束極嚴,到了“日繩秦之貴公子”(每天都要約束秦國宗室)的地步,以致“宗室貴戚多怨望者”,這就基本上把秦國的上層給得罪光了。
那麼下層老百姓是否可以成為他的靠山呢?不能!且不說小民究竟有多少力量,悲劇性就在於,商鞅變法也使小民心生怨恨。
從種種記載看,商鞅既是個理想主義者,也是個目的論者,為人刻薄寡恩,為了推行變法絕對不講溫情。他的新法中,有連坐之法,相當嚴厲,據說增加了鑿頂、抽肋、鑊烹等酷刑。
酷刑固然是西周以來的習慣法,但在戰國時期已漸漸淡化,到了商鞅這裡又重新加強,百姓焉能不怨?
除了秦孝公,他已經完全沒有任何屏障了。
這處境就相當險惡。
他是怎麼把自己搞成這樣子的呢?
司馬遷說商鞅是“天資刻薄之人”,劉向《新序》裡也說商鞅“內刻刀鋸之刑,外深鐵鉞之誅”,也就是說,他加強了周朝肉刑的嚴酷性。據說商鞅在渭河邊對觸犯新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