滄桑之感。講到當下兩國講和之意,商鞅更是誠懇,魏國方面的隨從聽了,無不歡喜。
各自的隨從都帶了酒席,主要的事談罷,就宣佈開宴。
公子卬是地主,先上魏國的酒席,並先敬商鞅酒。三敬三酬,樂隊也演奏了三次。
商鞅見喝得差不多了,就命撤了魏國筵席,另用秦國酒菜。秦軍這邊兩個侍酒的,都是秦國有名的勇士,一個叫烏獲,能力舉千鈞;另一個叫任鄙,能手格虎豹。兩人伺候著主賓,樣子很怪異。因是軍前宴席,所以用了這麼兩個粗人敬酒,公子卬也不以為疑。
商鞅一邊舉爵勸酒,一邊以目視左右。左右會意,馬上去山頂上放了一個訊號,山下頓時殺聲響應,聲震峽谷。
公子卬饒是愚蠢,也被這喊殺聲警醒,質問道:“殺聲何來?相國莫非要欺我否?”
商鞅笑道:“暫欺一次,以後再告罪。”
公子卬心慌,便欲逃走,卻被烏獲緊緊抱住,動彈不得。任鄙指揮左右,將公子卬綁住。秦軍副將公子少官率領軍士,將公子卬的車仗、隨從全部俘獲。
商鞅吩咐把公子卬押上囚車,先送回秦國報捷,卻把俘獲的隨行人員留下,解開了繩子,賜酒壓驚。
商鞅並不是大慈大悲的菩薩,放了魏國隨從,而是因為他們還有用。他命令魏國隨從仍用原來車仗,教他們道:“只說主帥赴會回來,賺開城門,另有重賞,如若不從,即時斬首。”
那些魏國隨從被置於死地,忽然見有生路,如何不依?商鞅就叫烏獲假扮公子卬坐在車中,任鄙冒充護送使臣,另坐一車隨後。
到了吳城,城上的裨將正是那位有先見之明的錯。可是錯將軍這次也看走了眼,他認得隊伍是自家人,毫無防備,馬上開門。兩員秦軍猛士跳下車來,一頓亂砸,將城門砸壞,關閉不得。
魏軍一見不好,有上前格鬥的,但都被兩位大力士打倒。城外不遠處,商鞅親率大軍趕來,殺聲震天!
城中軍民慌成一片,四處亂竄,商鞅大軍就這樣從從容容地佔了吳城。
河西郡守聽說主帥公子卬被俘,料定河西難守,便棄城而遁。商鞅率軍渡過黃河,長驅而入,直逼魏國的舊都安邑。
魏惠王大懼,只得派大夫龍賈做使者,到秦軍大營議和。
商鞅等的就是這一天!經過討價還價,秦國拿到了絕大部分的河西之地。這一來,穆公的偉業雖暫時還沒達到,但獻公的偉業已在商鞅手中得以重振。
魏國談判代表向秦軍獻上地圖,商鞅按圖接收了河西各地,班師回國。
大秦的旗幟,幾十年後又飄揚在河西上空了!
後來的縱橫家蘇秦,對秦孝公與商鞅幾乎未動干戈就取了河西,表示了高度的敬佩。他讚美說,這是“謀約不下席,言於尊俎之間,謀成於堂上”。
河西之地一失,魏國西邊頓失屏障。魏惠王大忿,想起當年那個可憐巴巴的衛鞅就咬牙切齒,說:“寡人恨不用公叔痤之言也。”
魏惠王覺得安邑離秦地太近,不安全,於是正式遷都大梁,連同全部百姓都移走。自此,魏國也稱為梁國,魏惠王也叫做梁惠王了。
可憐那被俘的公子卬,最後的結局是“陷於秦,不知所終”。
公子卬是魏惠王同父異母的弟弟,是當時文武兼備的一代名將,史籍上說他“性豪率,善屬文,七歲能誦詩書,有古君子之風”。
正是這“古君子之風”害了他,據說他後來被迫降了秦。
有一個說法是:此後七年,有一位自稱公子卬的向魏國投了一封密信。魏惠王見信而泣,命大夫龍賈帶兵出河西,去把這位不知真假的弟弟接回來。結果遭遇秦軍,龍賈敗死。但此說不大可信。
不管商鞅是怎麼勝的,總之是大勝魏國。魏國自此一役,終結了它居於列國之首的地位,開始走下坡路。
商鞅的個人功業,也由於此役而達於巔峰。
十數年來,在他的治理下,秦國威名赫赫。史載“天子致伯”、“諸侯畢賀”,也就是周天子打發使者送祭肉來給秦孝公,封秦孝公為“方伯”(一方諸侯的首領),中原的諸侯國也紛紛向秦國道賀。
秦孝公為了嘉獎商鞅的大功,封商鞅為列侯,把以前所奪取的魏地商、於等十五邑,作為商鞅的食邑(該地向商鞅納稅),號為商君——後世稱衛鞅為商鞅,就是由此而來。
這個封賞,使商鞅落入了一個歷史悖謬。商鞅本是以“強公權、削分封”起家的,到頭來,他本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