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還記得他的長相嘛?”
“記得,小人沒別的本事,獨獨眼力老辣,只要見過一面的人就是過個十年八年的再見,依然能認得出!侍郎您的意思是…”
李賢壓低了聲音,臉湊近了那驛使,如此這般說了一通後,手橫在脖子上,左右比劃了一下殺頭的動作,面色肅然地說道“事關重大,若走漏了半點兒風聲,咱們的腦袋都得搬家!”
見之,驛使不禁打了個激靈,面色白了一下道:“您放心!”說罷,又一陣兒風似得離開了李賢的視線。
還鄉團的,就沒一個好東西!曹吉祥,石亨,徐有貞…
奪門之變,哼!這天下本就是陛下的,何以用奪?明明的,是他們自己想要做功臣,撈好處,還非要搞得像是為陛下打抱不平似得!
這些禍害,一個個和汪國公之流有何區別?若是不設計,逐個地將他們除掉,這大明的江山,遲早得毀在他們的手裡!
好在,現下他們相互為敵,政見不同…
”
作者有話要說: 打老虎就是清除政府中貪官的極品者!打老虎,拍蒼蠅都是反腐的新意名詞兒。
☆、第十二章 打老虎(下))
“啪”地一聲兒掌起話落,然那嗓音即使隔著門兒聽,也能辨別出話語者的身份:“混賬!一群給我惹事的討債鬼!若是萬歲爺在外頭出了什麼叉子,我們東廠的人誰也別想保住腦袋,那些言官平日裡就恨我們入骨,只是苦於沒有機會整治我們。若此事一旦公開,還不把我們吃了才怪!難道,你們都忘了土木堡之變王振的下場嗎?”
那被打的東廠番子捂著臉,忍受著來自左頰火辣辣的疼痛,翻起眼皮兒偷窺了一眼曹吉祥的臉色,所入目的則是曹吉祥鐵青著的一張猙獰臉龐,吊著一雙三角眼兇巴巴地蹬著他,樣子像極了陰曹地府的閻王。那番子不禁顫抖了一下身子,哆嗦著聲音說道:“廠都…古人說的好啊。‘季孫之憂不在顓臾,而在蕭牆之內也’以奴濟之見…”
曹吉祥挑眉問道:“你的意思是,洩露機密的人是咱東廠的人?”
“若非是東廠的人洩露的,那身為外臣的汪瑛,又如何得知陛下的行蹤,還居然能準確無誤地算到陛下和譚娘子會走哪條路,能遇見那小廝?這探查情報精準到如此地步的,除了東廠的人還能有誰?”
是啊,這小子說得也對!
聽了那宦官的一番分析,曹吉祥思索了一陣兒,也覺得甚為有理。一雙讓人看著就覺得很兇的三角眼裡,劃過一道寒光。他轉了下眼珠道:“嚴密監視宮裡的每一個宦官和司禮監的太監,務必在陳翔回來之前,將這個內鬼挖出來。咱家要抽了他的筋兒拔了他的皮!”
陳翔,便是曹吉祥派到西塘稟報汪國公之事的那個番屬。
“也不知,萬歲爺如何處置汪瑛和他的那些同黨。”那番子道。
拖長了話音,曹吉祥道:“這也得等陳翔回來才能知道!”
誰知,他這頭兒話音剛落,便有一個東廠的番屬火燒屁股般地衝進了東廠大堂,氣喘吁吁地向歪斜著靠在堂上太師椅中的曹吉祥彙報道:“廠,廠,廠都,廠都不,不好了,大事了不得了!陳翔,陳翔在,在西塘被人暗殺了!這,這可怎麼辦?”
話音剛落,曹吉祥“騰”地從椅子裡跳了起來,上身前傾,一雙三角眼,死死地瞪著那番屬,漆黑的眸瞳中,射出一道令人心寒的精光。他不敢置信地問道:“什麼,陳翔被暗殺了?誰幹的,有調查嗎?”
番屬可憐兮兮地看著他,夾著哭腔道“此事,萬歲爺為了穩住汪瑛,沒有將調查的任務交給東廠,而是派吏部侍郎李賢秘密調查!”
“奴濟揣測,許是廠都派陳翔去西塘的事,又被內奸洩露給汪瑛了!汪瑛這老東西心狠手辣,曾在十年前派人暗殺過萬歲爺呢!可見此人搞起暗殺的活兒,實在是行家裡手!廠都,您可要小心啊!”
曹吉祥聽罷,皺著鼻子冷哼了聲兒,卻是一句話也不敢多說。就怕這兩個人其中一人就是汪瑛的走狗,在跟他玩賊喊捉賊的把戲,挑起東廠的內亂,再派人去西塘弒君!他不得不小心。
若審時度勢和汪瑛講和,已為時過晚,汪瑛手下的一些重要的黨羽就死在了東廠人的手裡。比如刑部尚書左鵬,戶部侍郎嚴凌,前任宣威將軍晁蒙,不但是汪瑛的骨幹,還是他的連襟和大舅哥。同樣,東廠的番子,也有被汪瑛派人暗殺的。這兩相都已經殺出了仇恨。即使合作,也不會肝膽相照。說不定還會起摩擦更加耗盡東廠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