著逼回了將要奪眶而出的淚水,扯動了一下嘴角,勉強地做出一副壞笑的表情,拿出了第一次與她相見的鄭齊模樣道:“別怪我沒提醒你啊,現在蹲在你面前的這個人,可是天下第一浪蕩公子鄭齊,以調戲良家婦女,看她們害怕聽她們尖叫為樂,還喜歡耍耍嘴皮子討點便宜,但動起手來一發不可收拾!”
這話,就好像是一把開啟記憶大門的鑰匙,一下子便將譚允賢帶回到了十四年前,去往於東陽家的路上。那天,他吊兒郎當地衝車內,用袖子擋著她容顏的丫鬟紫蘇玩笑:“哼,擋什麼擋啊,你家姑娘的花容月貌,我早就看到了!哎呀,我是想啊,先把你家姑娘娶回去,順便捎你回家做個通房姨娘,你看怎麼樣?”
祁鎮的一句話說完,紫蘇氣得臉都綠了。
此時,朱祁鎮微微起身,歪著頭湊近她的臉,故意裝出一副十分好色的樣子,不停地在譚允賢臉上哈著熱辣辣的氣息,壞壞地笑道:“呦呦,這是哪家的小娘子哭得這麼美,梨花帶雨的,看得爺都想…”
說著,他還煞有介事地用兩根指頭拖著譚允賢精緻的下頜。
“噗嗤”一聲兒,譚允賢終於被他逗得破涕為笑,嬌嗔地打落他拖著自己下頜的手,臉也不好意思地紅了起來。她似乎又看到了十多年前在馬車上耍嘴皮子“調戲”她的那個話刁心軟的鄭齊。她含淚笑著拍了下他的肩道:“天下第一大閒人,你何時真的閒得住?為了大明的江山,為了…”話說到一半兒,她感到嗓子裡像是卡進了魚骨頭般咽不下去又吐不出來,眼眶潮溼,淚水又止不住地淌了下來。
玩笑過後,他們都知道,有些事不是他們想逃避,就能逃避得開的。朱祁鎮站起身,攬臂將坐在石凳上的譚允賢抱在了懷裡,疼惜地拍著她的背,就像那年在瓦剌,她遭遇也先輕薄之後,委屈地趴在他懷裡哭泣一樣。那次,他也是這般抱著她,拍著她的背哄她,安慰她。
他知道,她在傷心什麼。他也捨不得她啊!
他與譚允賢是一種人,就因此,他們才是真心相愛的一對兒。頓時,感覺她抱著他腰身的手臂又緊了一緊,好似怕大風吹走了他一樣。
朱祁鎮含淚而笑。他彎腰,在她的發頂輕輕地親了一下。
忽的,聽得丁香喊:“大爺,大奶奶,吃飯啦!”
躲到屋裡的王翱,李賢,譚剛等人不禁一怔,這丫頭真是個潑皮破落戶,被皇上慣得什麼話都敢往外吐露。真是不成個體統!
屋外情意纏綿的兩人,卻是心滿意足地一笑。
朱祁鎮伸手將心愛的人從石凳上拉了起來;湊近了她的耳畔,柔聲笑道:“夫人,我們去吃飯!瞧瞧,大夥兒都等著咱們呢!”
譚允賢知道,即使到了這個時候,她的元寶還是要逗她笑,看不得她傷心的。側目看著他,心裡酸酸甜甜,又是暖暖的。她吸了下鼻涕,含淚笑著橫了他一眼,拍了下他的胳膊,羞澀地嗔道:“夫人,夫人,還沒答應要嫁給你呢,你就夫人叫得順口!”話雖說著,卻也絲毫不避嫌地挽住朱祁鎮的一側手臂,親親熱熱地和他去了偏庭。
“不嫁給我,你準備嫁給誰?咱是訂了親的,不許抵賴!”朱祁鎮指了指她手腕上的龍鳳呈祥的金玉鐲子,得意地笑道。
譚允賢腦袋搖得撥浪鼓一樣,含淚笑道:“不抵賴!”
朱祁鎮頷首,煞有介事地“嗯”了聲兒道:“這才像話!”
因為朱祁鎮是皇帝,是以,上座必然是留給他的。
雖然,皇帝和譚允賢兩情相悅,兩人愛得死去活來已是公開的秘密。但她畢竟還未正式過門兒,還屬於待字閨中的狀態,不能在外人面前肆無忌憚,毫無廉恥地與未婚夫坐在一起吃飯。是以,這頓午飯譚允賢是挨著父親坐的。丁香是丫鬟,自然是站在朱祁鎮身後伺候。
就這般,丁香依然時不時得抬頭,不著痕跡地瞅兩眼,按著譚允賢的眼神暗示,不斷地將桌上的菜餚和桂花餅,夾到朱祁鎮的碗裡。朱祁鎮低頭用著這些菜飯,哪裡不知,丁香給他布的都是出自譚允賢之手?可是,他卻吃得味同爵蠟,絲毫也沒有議事之前想的味道。
朱祁鎮知道,他若是像以前那樣耍性子,非要提前退位的話,大明的江山就完蛋了。作為朱家的子孫,大明的天子,朱祁鎮真的不想再對不起這個國家。他愛這個國家,愛他的億萬子民。
那,允賢怎麼辦?作為男人,他深愛著允賢。他們因為年少錯誤的選擇和命運的捉弄,蹉跎了人生最美好的時光。好容易老天爺開了眼,將敷在他們身上沉重的枷鎖解開了,讓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