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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部分

咱們以前做生意的時候,合同都沒那麼厚,哪兒有那麼多條條框框?就靠雙方秉著誠信。再說了,人給咱們送錢,這還有什麼風險?”何守政是一輩子搞技術出生,為人耿直坦蕩,實在很難跟她灌輸進當今的厚黑學。

令沛寧知道他牛脾氣上來,也不便跟他爭個面紅耳赤,只是笑笑道:“就是因為好處大才值得懷疑。好了,可能真是我多心了。這樣吧,這事兒既然您開的局,就由您處理,我也知道最近工廠不太平,我讓沈主管跟小李給您打下手,全權負責這件事。如果這家公司果真清白,那我們再議入股的事。”

“行!小姐你放心,我老何這一輩子全交給秋雨湖綾,絕無二心,你只要相信我,我一定傾盡全力。”他嘴角依然帶著年輕時的固執,甚至更甚。

“那我代秋雨湖綾給您最崇高的致敬!”沛寧提起手跟他來了一個儀式化的握手。

清明那日,雨水如約光臨。

令沛寧下午抽了空,讓司機送她去掃墓。坐著車上,吹著窗外不著邊際的輕風溼濡。

當母親過世後,每年這一天,她都不曾缺席。抵達後,他讓司機停在下面,孑身只帶了一束鳶尾拾階而上。墓碑上母親的照片還那樣年輕,彷彿自己快趕上她的蒼老了。一陣抽痛拔根而起。

“媽,我來看您了!”她步前一跽,關於母親的回憶紛紛湧來,不爭氣地眼淚汩汩,哽了聲:“媽,我真的好累,我快熬不住了!”她抽泣著縮起身,紫色鳶尾在她掌心淋折了腰,她終於想起要放下花,手上卻一緊。雨幕裡,灰白的方墓前,居然已經綻放著一束花,曼陀羅。她凜然一驚,見花瓣未溽,沛寧遽然舉步抬眼四下張尋,只是正值清明,四周掃墓者不少,且個個遮蔽傘下,要尋一個人,況且自己都不知道是誰,實在徒然。她衝在雨裡猶疑許久,只好回到母親墓前,詫異自己剛才怎麼一直沒注意?很快她明白了,因為那花是黑色的,幽黑鬼魅躺在同樣烏色的雨水墓碑前。是誰會來祭拜她母親呢?往年從不曾發生過。

走下山的時候,她忘記拿傘,白色風衣完全溼透,鬈柔的馬尾也耷拉肩膀。

當她走到邱湖綾墓前的時候,看到了一個意料之外,情理之中的人,腳步不由剎了下。

葉延晞看到她也不吃驚,持傘側過眼:“怎麼來拜祭自己奶奶,一束花也不帶?”

“奶奶不喜歡花!”她輕描淡寫,默默走到墓前,邱湖綾的照片是四十開外時攝的,即便有了年紀,依舊優雅美麗。墓前,是葉延晞剛放下的滿天星。

葉延晞將傘帶到她頭上,“令爺爺怎麼樣了?”

“很好!”她回答得簡促。

“秋雨湖綾呢?”他繼續問:“聽說你們最近小打小鬧接了點兒活兒,暫時能發出工資了。挺不容易!”

“謝謝關心!活著本來就不容易。”她從口袋抽出一張紙巾,小心擦拭奶奶的墓碑。

葉延晞沉默了會兒,警戒道:“你要小心邵予默,他不是以前的他了。”沛寧手上一滯,她沒品出葉延晞話裡的意思。不過他沒有指望她回應,弓腰將手裡的傘塞到她掌心,“你一個女孩子,這麼淋雨是非想找病受麼?拿著!”不由分說,自己飛身撲入雨中。

令沛寧反應遲疑半秒,一個抹身,對他喊:“謝謝你來看我奶奶!”

葉延晞搖搖頭,不足一米的地方停住,雨色裡已經看不清表情,只聽到他鏗然又無奈的聲音:“你有空去看看爺爺吧,他很想你!”他沒給她拒絕的機會,捩身而去。

他知道她一定會拒絕,他甚至都知道她會倔強地說:“那是你爺爺,不是我爺爺!”可是他每次見她還是會這麼叮嚀,儘管他從來沒去看過葉裕棠一次。

因為她是令沛寧啊,她是令家長孫女,她以什麼身份去看葉裕棠?

由於董事變更,秋雨湖綾兩個月內再次緊急召開了全體董事會。此次會議地點設在公司總部,董事們都準時蒞臨。眾人看了議題,獲悉老姚的人員變更,七嘴八舌討論起來,又知道要加入一位新董事,也是各種猜測期盼。

令沛寧是第一個到的,距離開會時間已經過了十分鐘,她對於這位新上任的年輕董事,也是秋雨湖綾設計部新部長的第一印象已經不佳。

大家各自交談甚酣,會議室櫸木大門被輕輕推開,一個美麗動人的倩影踩著高跟鞋優雅進來,令沛寧驚得說不出話來。

施可旎穿著一身玫色香奈兒套裙,嬌嬌蓮步,頭一個目光就與她對接。這一次自信得彷彿公主望向侍女,一隻白嫩剔透的芊手遞到她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