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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部分

種惡劣的語氣說話,對其他兩位態度和善得不是一點兩點。有別人在辦公室裡那還好些,一旦他跟顧停雲兩個人獨處,他受到的待遇就跟顧停雲那幫苦逼學生似的。

他兀自想得泛了一肚子的委屈,舉著指甲剪就開始跟王老師抱怨:“王老師,我要……我要投訴姓顧的!”

王老師聳聳肩:“向窮教師投訴沒用。大家都一個階層的,相煎何太急啊朱老師,跟他都多少年的室友了你還沒習慣被他涮啊?”

“王老師你不知道,有句話說得好,不想胖揍顧停雲的室友不是好老師。”

“我怎麼沒聽說過?”

“因為是我剛剛想出來的。”

陸班長正抱著一疊A4紙站在辦公室門口,心想303一幫祖國大花壇的辛勤好園丁又開始任憑空虛沸騰了。

顧停雲雖然嘴巴壞,脾氣卻不壞。他不會真跟你生氣,他習慣把自己大部分的情緒都吞下去自己消化。在大多數人面前他能保持一副溫和好脾氣的樣子,而一旦走進教室或者碰上認識多年的熟人,他的稟性就會暴露出來。朱文渝原先以為這是病,後來才知道是天性。

他跟顧停雲當了七年的室友,時間跟一個孩子從咿呀學語到揹著書包上小學要花費的一樣長。

兩個人本科四年是在同一所學校、同一個系、同一個寢室裡度過的。讀文學的總是偏愛師範,而N師大的口碑在全國相當不錯,所以兩個人考研都考到了N師大,然後,像是命中註定一般,又是同一個寢室。所以說只要緣分深,交情淺不了。

讀本科的時候,兩個人的關係也是寢室裡最鐵的。朱文渝相當瞭解顧停雲,這個人其實比較缺心眼,他表達對你的關心、認同、讚賞,甚至是喜愛的方式都是同一種,損你。

確實是有這樣一種人。在多數人面前都是一副謙恭有禮的樣子,溫溫吞吞的,但總是給人一種疏離感,不會主動拉近與別人的關係,從不給別人添麻煩,也不會對別人有額外的好。

而一旦你跟他建立起了深厚的感情,不管你碰上什麼事,他會在第一時間出現在你身邊,不安慰你,只設法幫你去解決問題。他從不口頭上表達對你的關心,但他的細緻入微簡直到了讓你感動的地步。

相處久了你慢慢發現,他並不是涼薄,而是不擅長打交道,也不擅長表達感情,擔心自己太貼近別人,會教人膩煩。

顧停雲也不是故意說刻薄話要惹人生氣。實際上他跟人一對一講話的時候會有點害羞,心腸軟,只好把殼磨硬。感情已經深厚到了三天兩頭拌嘴也不會受到動搖的地步——一旦顧停雲對於自己與某個人的關係產生這樣的信心,他的說話方式就會不自覺地變成那個一點不溫和的樣子。

朱文渝時不時就聽顧停雲講話聽得一肚子怨氣,但來得快去得也快,沒多久又會主動開腔跟顧停雲閒扯上幾句。事實上,很多時候他們還是能進行正常的交談的。

大二的時候,有兩件事讓朱文渝印象深刻。第一件,顧停雲那天運氣特別好,選什麼課都中。室友看他選課水平神乎其技,就讓他幫著把他們的也一併選了。

顧停雲分分鐘把一個寢室四個人的選課全部都搞定,三個人對他仰慕得不行,跟在他屁股後面一個勁地道謝。顧停雲臉紅得快滴下血,一聲沒吭,直接出門打熱水去了。

另外一件。朱文渝有次打籃球把鞋底打脫落了,就打電話給顧停雲讓他把曬在陽臺上的鞋子送過來,雖然估摸著鞋底還是溼的,但一時間也沒其他辦法。

後來顧停雲拿了一雙他自己的運動鞋給朱文渝送了過去。朱文渝一穿,剛好合腳。

球賽結束後,他問顧停雲難道就不怕鞋子尺碼不對嗎,顧停雲回答說,你跟我穿的不一直是一個碼嗎。

就是那一次以後,朱文渝慢慢發現這個人的溫情全藏在了一張刻毒的嘴巴下面。

至於顧停雲對學生那種無差別虐殺的法西斯式教育的根源,就值得深究了。朱文渝覺得那多半是跟某個姓沈的講師學的,不過他還真不敢去向顧停雲確認他的這個猜想。

“別在那兒躺著了,起來吃蘋果。”朱文渝盤著腿坐在躺椅上,用牙籤插起一塊蘋果,拿在手裡對著顧停雲晃了晃。

顧停雲動也沒動,光是張開嘴,定定地看著朱文渝。

朱文渝無奈,只好走過去把一大塊水分充足的蘋果塞進了他的嘴巴里面。顧停雲滿足地嚼了幾下,然後嚥下去。

“我聽說下午電視臺那邊會有人來做採訪,不知道是不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