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府身為其在京師的遠親亦是與有榮焉,而她甄嬛身為甄家嫡出的大小姐、閨閣中的‘女中諸葛’,更是父母兄弟的掌上明珠、佳節宴飲談笑間的焦點。
甄父告知她浣碧身世時,她震驚之餘也不免得意:父親的庶出女兒又如何?倒底還不是我的一個上不得檯面的婢女?
然而自幼·交好姐妹的避而不見、安陵容的隱隱無視——一把重錘從天而降,擊碎了她一直以來挺直脊樑維持的高傲和自矜。難道真的要在這漫漫深宮中空付華年?甄嬛惶恐不安,她甚至有些埋怨待她疏離了的沈眉莊,埋怨她為何不能體諒自己的難處?
她從來活在只有自己施捨他人善意與憐憫的人生,一如情深緣淺的溫實初,成為她在宮中必不可少的耳目和幫手;又如當初那個因她善舞而改學了琴箏的沈眉莊,如今卻漸行漸遠。
而她自己,卻不曾著眼正視過自身。
甄嬛出神想著,這邊浣碧抱著一個珠寶盒,捂著側臉跑了進來,走到門前時還險些被高高凸起的門檻絆住。
“……做什麼這樣毛躁”甄嬛被這響動拉回心神,忙從衣襟中拿出一方羅帕拭去眼角的淚痕,故作掩飾般揚聲道,“你從眉姐姐那回來了”
說罷甄嬛的眼神便凍結在浣碧懷中那個完好無損的珠寶盒上,沈眉莊有意疏遠,甄嬛一直想尋個機會緩和她兩人的關係。乍聽聞沈眉莊病了,她特意挑了些樣式新奇的玉釵派浣碧送去鹹福宮。只現在看來,已是於事無補。
浣碧卻不答言,只一味低垂著頭,依稀有低低的抽噎聲。
甄嬛見此皺起了眉,伸手拉下她擋著半張臉的手,頓時倒抽了口涼氣……浣碧的臉上高腫著一指來寬的紅痕,觀之可怖。
“好……好……好個賢淑知禮的眉姐姐!好個威風得寵的沈貴人!”甄嬛氣得渾身發抖,這一句話幾乎是從嗓子眼裡擠出來。不論她心裡怎麼想浣碧,如此折辱她身邊家婢出身的大宮女,無疑是在她臉上狠狠打了一巴掌!
“噯呦,這是怎麼了”崔槿汐自內室聞聲尋來,忙上前扶住自家小主,不明就裡道,“小主怎麼和浣碧姑娘站在風口裡吵起來了呢”
浣碧不敢讓人瞧她自己現在的臉,復又羞愧的低下頭去。崔槿汐眼尖覷見她紅腫的眼睛,微微驚訝。
甄嬛已冷靜下來,瞧浣碧我見尤憐的樣子,莫名心頭火起,語氣冷硬道,“庫房還有上好的紫金膏,叫流朱為你抹上,下去吧。”
浣碧聞言僵了身形,她抬眼見甄嬛面上滿是不耐煩,一時又急又躁。卻也不敢頂撞什麼,把懷裡的珠寶盒一丟,委屈的很跺腳跑了。
盒子被摔得開裂,裡面的玉釵登時碎的粉碎。甄嬛眼神一厲,恨恨道,“反了她了!也敢頂撞主子!”
槿汐和趕過來的佩兒忙蹲下去收拾,便聽甄嬛喝道,“不許收拾!那火盆來燒了它去!”
甄嬛腦海裡不斷有惡毒的念頭在翻滾,想起毫不留情落她顏面的沈眉莊,心裡冷冷想:這可真是好姐妹呢!
槿汐與佩兒對視一眼,衝她使了個眼色,佩兒便乖覺的去取火盆。槿汐好言相勸,“小主方才吹了好一會子邪風,進去歇一歇,仔細傷了身子。”
甄嬛緊抿著唇,神色怔仲不知在想些什麼,也不知把槿汐的話聽進去了幾分。半晌,她露出幾分掙扎的神色,平靜道,“……燕兒怎麼又不在這丫頭貫會躲懶,趕明兒尋個由頭,押她去貴妃娘娘那,好好管教她。”
“小主……”槿汐聽出她的言下之意,心裡一咯噔,顯出不贊同的神色來。
“好了……你下去吧。”甄嬛面容疲憊,輕聲道,“再去把蘭秀姑姑請來,我有話問她。”
她隱約覺得,恭嬪費心在死後把她身邊的大宮女送來碎玉軒,說不定是借她人之手,送了她一份大禮。
*
三月底五阿哥迎進了側福晉阿克敦氏,阿克敦氏是四品典儀喀嚓的女兒,性情活潑好玩鬧,與五阿哥倒是相得益彰,相處極好。
不久雍正令四阿哥入理藩院觀摩學習,理藩院主章對外事務,理藩院的職掌大體可以分為6個方面:一是管理蒙古、新疆南部及其他少數民族王公、土司等官員的封襲、年班、進貢、隨圍、宴賞、給俸等事,並派遣該院司員、筆帖式等到民族聚居地區管事,定期更換。
二是辦理滿蒙聯姻事務。凡遇皇帝下嫁公主、指配額駙之事,會同宗人府辦理。
三是管理喇嘛事務,保護藏傳佛教格魯派。
四是管理蒙古各旗會盟、劃界、驛道及商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