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要大打折扣了。”
“嗚——”
烏雅貴人聞言只得深吸了口氣,抖著藥碗艱難的把藥汁往嘴裡送。只是這藥實在是苦極了,以至於她剛剛喝進去一口便盡數難耐地吐了出來,緊接著手無力地一翻,藥碗便‘碰’的一聲砸了下去。
寶釵的眼神頓時一冷,她瞧著烏雅貴人被嗆得涕淚橫流,衣裙上盡是方才濺上去的汙漬,再配上烏雅氏正咳個不停的通紅的臉,實在是狼狽不堪。
“妹妹不必喝的這麼著急,文杏,再去煮上一碗。”寶釵一面示意文杏下去,一面緩步走到烏雅貴人身旁為她輕輕拍擊背部——烏雅氏當即瑟縮了身子,整個人都僵住了。
“妹妹可是正值花樣年華,青春美貌,難道甘心就這樣埋沒一生?”寶釵眯起眼淳淳善誘,“太后娘娘也真是石頭心腸。”寶釵的手從烏雅氏的背部移至她垂落在臉側的散發,憐惜道,“瞧個好好的花容月貌的嫡小姐,如今竟成了個什麼樣子?”
見烏雅氏只顧低頭不語,寶釵復又貼近她的耳畔,低語道,“太后嘴上說如何照拂疼惜你,實際上也不過是隻把你當作一枚隨手可棄的棋子。你在太后心中的地位,竟還不必那被圈·禁暢春園的落魄皇后。難道你竟甘心如此,竟不怨恨嗎?”
“更何況——”寶釵的語氣似悲似嘆,她的手猛地攥住烏雅貴人小腹上方的衣料,冷冷道,“還有你這被劉氏算計沒了的皇子——要知道,她可是平安誕下了八阿哥,好好活在暢春園呢!”
饒是受夠恐慌,驚懼中的烏雅貴人也被薛寶釵幾乎帶刺的言語刺了個遍體鱗傷——她已然回想起那日她躺在床上,痛不欲生的感知到身體裡的那團小生命從她體內流去的感覺,她幾乎錯覺自己已經流乾了血。
烏雅貴人緊咬住嘴唇,淚流滿面。若不是太后——她血脈的親人,還有生養了她的家族冷淡相對、毫不顧忌她在宮中落魄的處境,她又怎會藉著發瘋活命?受盡人們的白眼與苦楚。不過倒也虧得沒人再正眼看她一眼,不然她恐怕就只能被打入冷宮慢慢等死了。
因此她怎會不恨?她恨透了!只是相比憎恨,她更想活下去。
因而她便順理成章的順著恭貴人的話音道,“嬪妾……都聽貴人的吩咐。”話音裡還帶著顯而易見的顫音。
寶釵便微微一笑,低低問她道,“你比起我來,想必更加了解太后娘娘的為人如何——這裡剛好有一幢事關多年前的趣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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及至六月底,恭貴人總算是等來了解除禁令的佳音;隨後又有烏雅貴人病癒的訊息……這下可激起了一眾妃嬪的八卦之心,到去給太后請安時皆是神態熱絡非凡。
只是話題中心的兩位顯然沒有為滿足大眾而獻身的覺悟,兩人都神色冷淡,太后為顯她慈厚不鹹不淡問一句,烏雅貴人就乾巴巴的答一句。剩下太后不搭理她的時候,烏雅貴人就乾脆裝啞巴,一問三不回,與往日明豔好鬥的畫風大為不同。
這下妃嬪們算是摸出了些味道:這烏雅貴人遭逢大難險去了半條命,好了以後竟似安分木訥下來。一半妃嬪當即對她失了興趣,另一半在請完安後力圖與其套話……全然無果後也悻悻然而歸。
至於太后,她是真沒把烏雅貴人看在眼裡。在太后想來,烏雅貴人還能重上綠頭牌是既無益處也無害處,看在她的姓氏的份上,這也實在是個可有可無的事情。
就算有人告訴太后烏雅貴人對她懷恨在心且意欲報復……太后也全然不會將其放在心上,在太后心底,烏雅貴人就不是能成事的苗子。
而恭貴人解禁後也安靜如鴕鳥一般,不爭寵,不奪·權。只每日按時侍奉太后,連藉機去偏殿看看親兒子的小動作都省了……太后對此大覺滿意。
故而後宮單看長春宮一枝獨秀,雍正一天跑去三趟,比準點用膳還守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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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春宮
“娘娘,這些都是請旨賜婚或給妾室抬位分的摺子。”紫鵑細心的將需要自家娘娘裁決的事件分門別類,方便黛玉統一處理。
因為八旗間本就有姻親聯絡,皇帝為防止這種聯絡進一步密切,往往干涉皇族勳貴子弟的姻親人選。當然,這樣大範圍的概括非把皇帝忙死不可,故而只有重臣權臣的婚姻會由皇帝來操心,剩下的自然交由掌權的后妃來處理。
黛玉執掌宮務已久,對於各旗、各王府間的關係也已如數家珍,處理起此事來也算得心應手。又恰逢明年宮中進新人,各王府請旨指婚的的摺子幾乎是如雪片般遞了上來,這其中亦不乏棘手人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