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衣人同時跌倒在地,口吐鮮血,眼看是不活了。
那人罩著一塊極其細緻的黑絲面具,如同第二層肌膚般貼在臉上,渾身透著清貴之意,倒教人不敢接近。他身量極高,此時居高臨下地看著唐十九,等著瞧她如何謝他。
唐十九絲毫不看他一眼,蹲下身子檢視那兩青衣人傷勢。
“死了。”語調平和清冷,倒像在說兩隻死老鼠。
唐十九一張俏臉繃得緊緊,拉住沈雲談的手,看也不看那人,扭頭便走。那人正等著唐十九仰慕的眼神,誰料碰了個硬釘子,微微愣了下,身影晃動,擋在了唐十九面前。
“道謝。”
唐十九緊緊抿著唇,連闖了幾次,卻闖不過去。
“我一個人也打得過他們,為什麼要跟你道謝。”她冷言冷語,“你好生毒辣,一出手就殺人。他們也不過就是為了搶幾個錢餬口,也不定傷過人生命。”
那人冷冷一瞥,眼光從唐十九掃到了沈雲談身上。
“殺了你。”
唐十九微微一笑,不置可否,竟然再也不看那人一眼,恍若空氣。
沈雲談躲在她身後,緊緊握著她的手,只覺得她手心溫熱,並沒有被嚇得冰涼。
那人淡淡一聲冷哼,身子拔地而起,轉眼便消失在山林間。
沈雲談嚇得坐在地上:“那人武功好高,是不是神仙?”
唐十九不屑道:“什麼神仙,不過就是個自戀殺人狂。”伸手拉住他肩膀,“喂喂喂,你不是那麼沒用吧?走啦走啦,你不是要趕去錦湖山莊嗎?”
他唯唯諾諾地跟在她身後,突然想起什麼似的:“你說那三個人身上會不會有錢?”
唐十九如夢初醒,一巴掌打在他肩膀上:“傻小子,想不到你還挺機靈的嘛!”
那三人身上錢銀不多,卻也足夠他倆維持一段生活。沈雲談摸著懷中的令牌,笑而不語。那令牌屬桑門,適才趁十九不注意摸了來藏在身上。這三名青衣人果然是衝著他來的,想來馬千里昨晚無緣無故弄丟了人,心裡害怕,只想著私下解決。憑他那種斤兩,也只能調動得起這種貨色。
再看十九,小心翼翼地把搜到的銀子平均分成兩個袋子,將其中一個遞了過來:“喏,一人一半,不許亂花。”
他擺一擺手,突然笑了:“你裝著吧。你管著,我放心。”
她也笑了,麗若春霞:“有錢都不要,痰盂,你還真是個小傻瓜。”
第六章 買馬
在鎮上逛了一圈,唐十九給的零用錢就被沈雲談花了個精光。徐徐回到客棧,揣著懷裡的東西,琢磨著那個丫頭片子會是什麼表情。
唐十九買了好大一麻袋的饅頭,正一個一個數呢。
“這是,吃不了也可以砸著玩兒麼?”
“笨蛋痰盂,咱們行走江湖,難免餐風露宿,不帶點乾糧怎麼行?你是廢柴書生,不懂不懂的啦!”她一本正經,活像個頗有歷練的老油條。
沈雲談忍不住笑出了聲。
“笑笑笑,有什麼好笑。”她被笑得惱羞成怒,“我倒要看看你買了什麼好東西。”
“小生唐突,”他忍住笑,畢恭畢敬的,“……莫怪。”吞下去的兩個字,傻子也知道吞下去的兩個字,是娘子。
唐十九瞪他一眼,看他一臉得意,不知葫蘆裡賣的是什麼藥,只得跟著走出客棧外。客棧後的馬廄裡拴著一匹白馬,甚是乖巧,看見沈雲談便湊上前去,神情十分親熱。然而稍微懂得的人,都看得出它已經年歲不小。
“這這這這是你買的馬?”純屬廢話,“我我我才給了你三兩銀子,你怎麼就帶了匹馬回來?”真笨,為什麼自己想不到要買馬?
“二兩三十文。”沈雲談糾正道,從懷裡摸出髮簪,穩穩地別在十九的頭上,“嗯,不錯,很好看。”
逍遙山莊的弟子都是窮苦出身,甚少打扮,十九很少有什麼珠釵首飾,適才頭上彆著的,還是客棧門口新開的玉簪花。只是那花是早晨折的,中午時分,已經有些泛黃發蔫。十九被他瞧得泛紅了臉,低聲道:“痰盂,你這個傢伙,不可以這樣亂花錢。”
“給你買東西,怎麼叫亂花錢?”粉面紅的更加厲害,如同鮮紅的牡丹花。
在徐子清面前,十九很少害羞。
但是不知為何,沈雲談稍微贊她兩句,她便紅了面孔。完全失卻了那夜抱著人家啃的豪放不羈。
那支簪子是蝴蝶穿花,成色不怎麼樣,做工卻十分精緻。唐十九粉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