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顧這邊吧,忙過這陣子便好了。”萬事開頭難,他新蒙聖旨欽點為官,自不想叫人落了話去,只得勉力而為,務求盡善。
賈琮微微一笑:“那,我薦個人給哥哥可好?”
“哦?”賈璉倒奇怪起來,這可是沒有過的事情:“是哪個?”
賈琮道:“廊下五嫂子的兒子。”
“芸哥兒?”賈璉想了想,“造園子的時候他求過差使,做得還不錯。只是他一向奉承你嫂子的,沒怎麼跟過我,一時半會,哪裡就知道能用不能用呢?再者他如今管著府裡燈燭採買的大項,只怕不想跟著我重新幹起。”
賈琮輕笑:“芸哥才幹有的,要論心性,只看他這些年孝敬五嫂子就能知道幾分。至於他願不願——這也好辦,咱們家收管各處田房事務的林之孝,二哥覺著可信得過?”
賈璉一笑:“這人平日半句話也不多的,難怪能讓你瞧上眼。”賈家這些下人們,賈琮還真沒幾個能看得上的。
賈琮呷了口杭菊枸杞茶,緩緩道:“林管事有一兒一女,兒子十二,跟著他跑腿,女兒小紅,正在嫂子院裡當差。若哥哥覺得芸哥可用,不妨將這姐弟倆除了藉放出去。”
賈璉有些錯愕:“琮弟是說?”
賈琮點頭:“小紅的年紀,這一二年便該配人了。我冷眼看著,這姑娘自有心氣,未必想做姨娘。到時林家定要替她籌謀的,咱們府裡這些人,哥哥還不知道?能幹又本份的找不出幾個來。她是家生子,倘使有人求到老太太跟前,林之孝就不情願也得應下。如今咱們把事情做在頭裡,小紅出籍配給本家的族親也說得過,就不嫁芸哥,尋個小門小戶當正頭娘子又有何不好?她弟弟現下還小,好生教出來,日後跟著哥哥,也能得個出身。”
賈璉用杯蓋撥著茶,半晌才道:“琮弟的意思,我多少也能聽出來些。只是有句話我存在肚裡不是一日了,今兒便想說說。”
賈琮微笑:“哥哥請講。”
賈璉兩眼直接對上了賈琮的目光:“咱們家如今的情形,琮弟也不會瞧不出。按說以琮弟的能為,做哥哥的是萬萬不及,若琮弟願幫上一把,想來……”
作者有話要說:
☆、37
賈琮收了笑沉默片刻,嘆道:“哥哥說的我明白。只是一棵大樹,當中空了暫且無妨,若是整個樹根都爛透了,還能立著多久?”叫他說這榮國府早抄了早完事,大家落個清靜,也省得那些同族、族親,還有府裡如賴家一般的世代家僕,總是扛著榮國府的幌子招搖。
別的不說,就是外面這些管事的,向來是主子有一全分,他們就得半分。這是家裡的舊例,人所共知的。不然賴家那園子哪裡來的?
賈芹之母求了鳳姐,便生出一項照管小和尚小道士的差使。二十四個人三個月的供給是三百兩,也就是一個人一年五十兩。書中劉姥姥說得分明,她全家一年的用度也不過二十幾兩銀子。便是日後賈璉偷娶尤二姐,一個小宅子十來個人,一個月五兩銀子也‘過起日子來,十分豐足’。
既是‘供給’,便不會發到個人手裡的,難怪賈芹能‘隨手’拈一塊,撂給掌平的人。
結果呢?賈芹在供奉祖先神位的家廟裡‘為王稱霸,夜夜招聚匪類賭錢,養老婆小子。’弄得一派烏煙瘴氣,連賈珍這樣的人都看不過眼。
至於寧府那邊,賈琮更是理也懶得理。
前二年,他無意中聽人說起寧府的焦大已死,因並無家人,府中念在昔日有功,‘賞’了口薄棺。賈琮聽得心裡發涼,其實焦大之於寧府,何異與四王八公之於皇家?
最嚴重的是,賈家真正的主子們,還意識不到這一點。或者,是壓根不願去想?
其實賈家人對國家,同那些管事們對賈家,其行徑根本上也沒多大區別。
賈璉面露愕然,他壓根沒想到,賈琮會這般不看好家中前景:“何至於此?父親壽辰,當今頒賜隆恩……還有娘娘……”
賈琮輕曬:“皇恩不假,可是比起一門兩公的爵位如何?”
賈璉黯然無言,他心下何嘗不知,莫看如今他被指了差使,相較於榮國府的頹勢,不過是杯水車薪,無事無補。
“再有,家學那裡,哥哥從出來之後便再沒去過罷?族中子弟授業之所,如今竟成了藏汙納垢之地。做得那些好事,哥哥莫非都不曾聽說過?蒼蠅不叮沒縫的蛋,可見平日裡就不是真心去讀書的!”
“娘娘侍君已近十載,至今不曾有妊,如今心思只怕都在子嗣上面。便有機會求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