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怪。大家都說久榮死了,但耕平心裡她仍極平常地活著,在和他相依為命的小馳心裡,她也活著。原來人死後,還是可以跟生前一樣理所當然地活著的。耕平望著夜色中的神樂坂,點了點頭:“不是我難以忘懷,只是她不讓我忘懷而已。”
10
“我想,您的夫人聽到這句話,一定覺得非常幸福。”
晚風輕拂著香織黑亮的秀髮。一群牛高馬大的外國人說笑著,打鬧著,走上了神樂坂。無法讓生者忘懷的死者和無法忘懷死者的生者,到底誰更幸福呢?酒過三巡,青田耕平醉意微醺,恍惚地思考著。
“是麼。大家把喪妻的男人想得太浪漫了吧,我並不認為有什麼特別。”
耕平不想讓香織把自己當作一個喪妻的人夫來看,他希望在香織眼裡,自己就是一個純粹的男人。
“但是,我可以感覺得到,不論是在您的文章裡,還是在您的身體裡,總無時無刻籠罩著一種憂鬱的悲傷。”
耕平突覺一陣寒意刺刺地穿過脊背:“呃,是那種多愁善感、感情脆弱的感覺嗎?”
香織慌忙擺手:“不,完全不是那種黏黏糊糊的感覺,而是爽朗乾脆,非常迷人。”
一個作家,不論經歷過多少辛酸艱苦,若將這些情感直接寫入作品,他便不能稱之為作家。作家在創作中只能利用現實世界中的某些元素,創造另一個風格迥異的世界,這與紀實文學完全不同。
“都在說我,也說說你吧,你男朋友是個怎樣的人呢?”
說出這話時,耕平突然發現,原來自己僅是單純地對香織抱有好感,而對她的戀愛經歷一無所知。從她所說的來看,耕平估計她應該是單身,但這個魅力十足的三十歲單身女人,一定有男朋友了吧。香織舉起酒杯,抿嘴笑道:“秘密。”
耕平內心的怯懦讓他無法再厚著臉皮追問什麼。其實,這種怯懦在他的小說中也時有體現。正因為他覺得自己的性格缺陷已成為創作的阻礙,他才越加困惑。比起實際創作,他進行自我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