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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部分

對於華麗誇張的場面或犯罪描寫,耕平只能舉白旗,醜聞或慘狀的描寫他更無從起筆。受到飽讀小說的文藝部記者如此稱讚,他的心情不由得放鬆下來:“其他入圍作怎樣呢?我只讀了磯貝的。”

報社記者雙手抱在胸前。白色灰泥粉刷的牆壁和潔淨無塵的木質地板,讓人彷彿置身於頗有情調的山中小屋,只是窗外蔥鬱的道旁櫸樹被暑氣折騰得耷拉著枝條,無精打采。

“那也是一部不錯的作品。磯貝先生的人氣和經歷都無可挑剔,但這部作品中有一些幻想成分,有的評委對此極為厭惡,因為近代現實主義仍是直本獎判定優劣的主要基準。所以磯貝先生有點懸哪。”

“呃,是麼。”

耕平不知該再說點什麼。磯貝久是自己青友會的朋友,他的才能已在出版界公認不諱。但是,他也是同自己競爭直本獎的對手。

“因此,循規蹈矩的《空椅子》便得以脫穎而出。我的看法就是這樣。”

耕平真想長長地嘆口氣。什麼叫循規蹈矩?這在耕平的字典裡,就是陳詞濫調。

“其他四部作品在我看來都不在獲獎範圍之內。青田老師,絕好的機會啊。”

“呃,謝謝。”

事前採訪就是這麼回事麼。直本獎真是恐怖。接下來還得應付兩場呢。

“我還想請教幾個關於《空椅子》的問題。”

接下來便是耕平駕輕就熟的作者訪問時間。其實,對於數月前出版成書的小說,耕平已無話想說,因為該說的都寫進了書裡,但作者訪問對於書的宣傳來說至關重要。耕平將一半心思漫然晃盪在夏日的神樂坂大街上,另一半則熟練地回答著記者們總愛提的問題。

當晚十點將過,耕平早早把小馳哄睡,在神樂坂街頭約見了香織。好久沒有像這樣兩人單獨約會了,他心房的一角隱藏著一個異樣的期待,現在差不多是和香織有更進一步發展的時候了。

她這樣在評審會前夜特地跑到神樂坂,說無論如何想見一面,即便是真的和她發生點什麼,也並不稀奇吧。在那個經常光顧的意式餐廳,在那個經常預定的靠窗座位,兩人相對而坐。正前方的舞臺上,一位盲人歌手正高亢地演唱男高音歌劇。耕平故作鎮定,點了一瓶五位數的香檳。

“不好意思,這麼晚……”

她一定是下了班回家特地換了衣服才來的吧。那條從沒見她穿過的藍白條紋夏裙,不但顏色精神,且無袖,寬領低胸,露在外面的兩條手臂和胸口,在柔和的燈光下閃耀著迷人的光澤。淡淡的妝容,一定也花了不少心思吧。毫不誇張地說,今晚的香織,是相識以來最迷人的香織。

“呃,沒有啦。三家報社的連番轟炸讓我神經緊繃一下午了,這樣跟你喝喝酒倒挺放鬆的。你不是有話跟我說嗎?”

耕平拿起冰桶中的香檳,正要給香織倒酒,忽然覺得自己彷彿別國的紳士一般謙恭有禮。也正是這時,他突然發現香織握著酒杯的手竟在陣陣顫抖。

“你怎麼了?緊張嗎?”

或許今晚真的有那種期待吧。男人的心,總是醉翁之意不在酒的。年輕的書店店員放下酒杯,突然低下頭:“耕平,對不起。”

她說完抬起頭,眼睛紅紅的。耕平拿著香檳瓶的手懸在半空,彷彿時間凝固了一般。難道自己做錯了什麼?

“對不起?什麼對不起?你想說什麼呢……”

眼淚滿眼眶打轉,香織卻拼命強撐著,不讓它們流下來:“錯的是我。我有未婚夫了,九月份就要舉行婚禮,卻還對你……”

未婚夫?婚禮?完全不明其意。耕平放下香檳瓶,一口氣喝光了杯裡的香檳。這麼昂貴的香檳,竟只有酸味,非得投訴不可。

香織毫不迴避地看著耕平,繼續說道:“我可能是有點婚前恐懼症吧,心裡一直迷惘著,就是他了麼?要跟他結婚麼?那時你正好來我們書店開簽名會,真的,我就像見到了王子一樣興奮,一直覺得你像個天外之人一樣遙不可及,可你卻溫柔地跟我說話,還幾次三番約我見面。這段日子我真的非常高興,每天都像做夢一般美妙。”

耕平忽然覺得什麼東西從他胸口慢慢逃離開去,心中那朵還未等得及盛開的花朵只得含恨枯萎。

“但是,對你的喜歡一天天增長,我覺得不能再這樣下去了。對不起,雖然明天是對你意義非凡的評審會,我也不得不說出這些話。全都是我的錯。”

香織又一次低下了頭。強忍許久的淚水終於衝破眼眶流了下來。耕平掙扎著坐起身,作最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