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想,自己是不是離你太近了。我們同桌六年,十厘米的距離,連生活空間都交錯在一起,走到哪裡身上都綁著另一個人的影子,這不是你應有的生活。”
“所以還是分開一段時間吧。對誰都好。只是在做這個決定的時候我還是猶豫了一會兒,不知道你會不會再一次想太多。”
“夏知,想太多是不是你存在的直接表現和根本證明呢?”
他忽然勾起嘴角,而我卻再也笑不出來。
我一度以為是他不夠好,什麼都藏著掖著,不讓任何人知道。然而那個自以為所見所知都全面而正確的,真正不夠好的人,一直是我。
他伸手輕託我一把,卻被嘲笑禮貌而做作;他安慰說你這樣就好,我卻不依不饒地討要原因;他給我安全感和存在感,我卻還是酸溜溜地問他還來這兒幹什麼,怎麼不陪陪那位小女朋友?
我知道銳利的告白只適合少男少女,但也不敢斷定他那種專打擦邊球的方式就一定深得人心。可仁王雅治就是這樣的傢伙,他從來不急著把自己剖給對方,模稜兩可也好,拐彎抹角也罷,很多人都以為不說出來就什麼都不是也什麼都算不了,但他不在乎一句話的力量。
只有我在乎。
所以才遲遲不願意明白,其實不承諾與不負責本來就不等價,緘默無聲是那副嬉皮笑臉下,最沉重的溫柔。
他的語氣和聲音都漸漸沉到了漆黑的水底,被天邊的魚肚白輕輕掐斷一小截尾巴。
咚。
那顆毛茸茸的腦袋歪歪扭扭地垂下來,半靠在我肩上。我的呼吸瞬間被拉住了,頭皮發麻地感受著毛細血管一寸寸爬上臉頰,像剛炸開的煙火一樣繁密。
“我……”
就這樣僵持著很久,好幾次餘光在他身上打轉,一圈又一圈,最後還是開了口。
“其實,我是來過這裡的。”
*
我知道他睡著了,卻不知道接下來的話究竟是在說給誰聽。曾經的小男孩,這滔滔向前的江水,還是我自己?
“很久以前,很小的時候。和父親一起來探望他的一位朋友,實在閒得無聊就在街上亂晃。”回憶像潮水一樣漲上來,在腦子裡溫柔地湧動著尋找一個細細的甬道,緩緩流出,“我看見一個小男孩在大橋欄杆上騎腳踏車,雙手離把的那種,引得路人紛紛側目,實在很威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