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車,全輪驅動只能在泥濘路面上使用。如果在硬路面上使用,會把車橋齒輪憋壞的。”
我回以平靜的微笑:“真的嗎?那我倒要試一試。”
我掛上全輪驅動,猛踩油門衝了過去。實際上我知道書劍說得對,這種越野車上配置的分動箱是早期型號的,前後橋驅動之間是剛性連結(沒有橋間差速器),如果在硬路面上使用全輪驅動,由於前後橋之間必然有路程差,這個差值又不能透過泥濘路面加以消化,結果就造成前後橋之間的功率迴圈,產生附加扭矩,最終造成車橋損壞。這是一種自激反應。它與時間旅行雖然風馬牛不相及,但就“自激反應”這一點,兩者在本質上是一致的——時間旅行者如果硬要撬動已經“剛性化”的舊時空,同樣會引發自激反應。
這正是我今天想讓書劍親歷的場面。我花了這麼多銀子,就是想讓他有個強烈的直觀印象。
書劍大概已經悟到我的用意,不再勸說,任憑我把吉普開得如一匹瘋馬,他在右座上仍然一聲不吭。後座的阿楚也同樣保持沉默。吉普在山路上激烈顛簸著高速行駛,功率迴圈果然出現了,車身開始出現不正常的震動,一竄一竄的,發動機艱難地吼叫著。我不管它,仍然猛踩油門。最後,隨著橋包中咯喳喳一陣脆響,這輛寶貴的老爺車徹底趴窩了。我氣喘吁吁地趴在方向盤上,扭頭看看他倆,神經質地笑著:
“書劍說得對,真可惜了這輛有歷史意義的老爺車!”
書劍和阿楚互相看看,都沒有埋怨我。書劍掏出手機要通了修車公司,那邊問了方位,說拖車大概一個小時後能趕來。然後我們三人下了車,爬上一道石坎,坐下,漫視著山坡上零碎的野花,閒聽著溝中潺潺的水聲。我沒有再繞圈子,直截了當地說:
“楊書劍先生,請你認真聽我下邊這番話,儘管我是科技外行,但正如一句老話所說:當事者迷,旁觀者清。我知道,你的時間機器已經成功進行了三次不載人試驗,分別回到50萬、100萬和2000萬年前,取回了當時的岩石和大氣標本。岩石的古磁性及大氣成分都確認了時間旅行的成功,並得到科學界的公認。我也相信,既然不載人時間旅行能夠成功,載人旅行同樣會成功的。”
書劍看看他的女助手,心平氣和地說:“你說得不錯。”
“你今晚就要親自駕駛時間艙進行返回試驗。你打算回到25年前,大馬死亡的那個夜晚。你想修改歷史,把他從歷史中救出來,以彌補你終生的負罪感。你為這一天已經盼了25年,努力了25年,今晚是一償夙願的時候。我說得對不對?”
書劍這次沒有回答,扭頭看看我。我們都從對方眸子中看到了如煙往事,看到了深埋心中的酸苦,兩人的悲傷之鐘發出悠長的共鳴。但我拋開感傷,尖刻地說:
“其實就是沒有大馬,你同樣會找一件類似的事去幹的。因為你已經有了能返回過去的時間機器,當然忍不住去破解外祖父悖論。這個誘惑對你而言是致命的,你絕不會在此停步不前。”
對我這番尖刻的話,書劍只是微微一笑:“沒錯。小妹,不管你是不是外行,反正你對我知之甚深。”
“劍哥,你想把大馬從歷史中救回來,我何嘗不想?那同樣是我終生的企盼!而且自打有了時間機器,救回他應該很容易啊,你只用回到25年前那個夜晚,提前警告我一聲就行啦。”我苦笑著搖頭,“但我仍然堅決地,頑固地,認為你的打算不會成功。不不,你先不要反駁,不要從技術層面上解釋。我的這個判斷不是基於技術層面,而是哲理層面。我認為,那樣的事——把一個死者從歷史中拉回來——是畸形的,彆扭的,反直覺的,反自然的,無論如何,我不相信它會實現!即使你的時間機器已經成功,我也不相信它能實現!我堅信宇宙深處有某條自限法則,有某個不露形跡的管理者,會有效阻止它。”
他溫和地說:“小妹,你的懷疑很有力量,科學界,包括我,也都有同樣的懷疑。這正是我亟盼驗證的啊。時間機器已經成功,已經返回過去取回了無生命體。從本質上說這也是對‘過去’的修改。現在我急於驗證它能否做出另一種修改,即涉及人的命運的修改。”
“但你想沒想過驗證伴隨的危險?也許大自然的自限是以這樣的形式出現,”我指指石坎下那輛壞了的吉普,“你會引發一次自激反應,最終導致區域性時空的坍塌,甚至引發更大的災難。”
我最後一句話是暗指一位科學家的觀點,他說時間旅行引發的自激反應可能引發時空坍塌,而針尖大的時空坍塌就有可能掃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