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
“可以開始了。”
按照程式,首先要由設計師做出立項說明。高士朋笑著說:
“林老闆……林總常說:好的設計創意來自於靈感的火花,我這次的創意就是因為未婚妻的一句閒話。”
張主任微微一笑,心想這個馬屁拍得熨帖。老闆在廠裡威望素著,私下喜歡別人稱他老闆,但這個稱號從來不能上正規場合的。高士朋一向是個機靈鬼,今天的“口誤”也許是有意為之吧。
高士朋說下去:“有次我在刮鬍子,卓爾開玩笑說:‘男人天生不會過日子。你們如今都不留鬍子,幹嗎還要天天往外長,十足的浪費’正是這句話讓我開始注意人類的‘鬍鬚’問題。”
卓爾配合著打出第一張圖片,是各種各樣男人的鬍鬚,八字鬍,一字胡,仁丹胡,絡腮鬍,甚至有長達2。67米的鬍鬚。高士朋說:
“鬍鬚曾是人類雄性最重要的外部性徵之一。它主要受雄性激素影響,因為睪丸酮能刺激毛母細胞生長。歷史上有關鬍子的趣聞軼事舉不勝舉。比如,法國國王路易七世因為剃掉鬍子,王妃不再愛他,離婚後改嫁有鬍子的老公。為了王妃陪嫁的土地,英法兩國爭奪了300年,這就是歷史上有名的‘鬍子之戰’。又比如圖片上這個2。67米的世界最長鬍須,主人是澳大利亞巴蘭納市市長,後來因踩到鬍子不幸墜樓,為了男性美而壯烈犧牲。總之,在文明早期,鬍子曾是男性美的象徵。但隨著文明的進步,逐漸淘汰了這種與野性相連的雄性性徵。我查閱了大量統計資料,也到社會上進行實地抽樣調查,結果表明,在當今中國社會中,不留鬍子的男性有92。4-94。5%;在全世界,由於有些地區的男人留鬍子的多,這個數字降為75%左右——仍是相當高的。
“與之相近的一個問題是是女性的腋毛,我也一併說了吧。女人的腋毛也曾被當作性感的表現,在一百多年前的文學作品中還能找到對它的讚美。但文明社會中,女人幾乎100%不留腋毛,在公眾場合露腋毛被公認是不潔和不莊重。
“人類審美觀的這種變化意味著野性的消退。它究竟是對是錯,不是咱們能評判的,且不說它。但這種改變業已形成,並且無可逆轉,這點誰都不會否認。可惜我們在思維上的慣性太重,對這個事實一直視若無睹,沒看到它隱含的巨大商機。如果現在人類還是自然繁衍,那就什麼都不必說了,咱們照舊用吉列剃鬚刀,每天不厭其煩地去消滅鬍子和腋毛吧。但實際呢,人類早在20年前就邁入‘人工生產胎兒’時代,單單咱廠的流水線上每天都有十萬件產品下線。這些嬰兒使用人類父母的天然精卵子,但仔細剔除了遺傳病基因。依我們廠對基因的操控水平,想生產出‘無毛兒’——這是我新造的技術用語,是對無須男性和無腋毛女性的簡稱——絕對不在話下,而且這種新產品一定會受市場歡迎。”
高士朋說到這兒,沒等別人反駁,就連忙解釋道:“當然,我們都知道那條人類大法——尊重上帝的設計。任何技術進步都不能違背它,我上面的設想也並沒有違背。因為,是人類社會首先摒棄了鬍子和腋毛,而我們只是被動地用技術手段來做出追認。換句話說,即使我們不做這件事,能不能改變今天的‘無毛現實’?不能。既然這樣,我們為什麼不去順應它呢。”
說到這兒他停住了,注意觀察林總的表情。林總現在一般不參加技術會議,但只要參加,最後肯定會由他一錘定音。雖然林總一向提倡技術民主,但他的權威過於強勢,沒人會違逆他的意見。此刻張主任也是同樣心理,小高剛才說的理由不錯,很雄辯——但嚴格說來只是詭辯。生產無毛嬰兒,從本質上說還是改變了上帝的設計——但此前早就實行的“剔除遺傳病基因”就不是改變?這個分界線並非截然分明,有一些灰色地帶,對於這點,大家心裡都心如明鏡。不過,至少在公開場合,林總一向強調“尊重上帝的原始設計”,且看他對高士朋的創意會是什麼態度吧。
林總平淡地說:“請繼續。”
高士朋很鬼,聽了這簡單的三個字,馬上吃了定心丸,知道自己的別墅八成是保險了。他按捺住內心的喜悅,笑著說:
“下面是工藝可行性論證,這部分工作主要是卓爾做的,請她講。”
卓爾配合著圖片,詳細講了無毛兒的工藝設計(因技術保密制度限制,本節內容從略),最後總結道:
“如上所述,去除男性鬍鬚和女性腋毛並不困難,難的是在去除它們的同時,還要保留頭髮、陰毛和男人胸毛等。不過,我廠在20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