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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部分

溜溜的山上”,唱得蕩氣迴腸。隨後這個痴情男兒還會割開脈管,以此來證明他對我的真愛。但我忍著淚水,硬起心腸,不去想那邊的事。那個時間經歷已經發生,不可能再改變了,對任何人來說,命運都只會開一次門,不會開第二次的。我現在能做的,是盡力消弭它的次生災難。

阿楚悲涼地看著我,恐怕已經做好了陪我赴死的準備。她覺得我們要乾的事同樣是對時空的過度干涉,同樣會引發不可控的災難。但我的觀點比她跨前了一步。我在剛才的瞬間突然悟到,我將要做的與書劍做的有本質的不同,他是在改變“已經存在的歷史”,而我是在部分恢復“改變前的歷史”,我的做法肯定比較合乎“管理者”的本意。那位冥冥中的管理者是仁慈的,謹慎的,它傾向於讓時空在遭遇震盪後儘量回落到“改變最小”的位置。只有這樣才能解釋,書劍的第一次過度干涉為什麼並未引發大尺度時空坍塌;還有,丁潔的生命線既然已經在20歲中斷了,為什麼我仍安然活著?顯然是那位管理者乾的,它悄悄抹去了這一段中斷。

所以,現在我要做的,並不是繼書劍之後試圖第三次撬開命運之門,而是在書劍魯莽地撬門時,在半開狀態就搶先把它關住。

在附近的樹叢中,書劍的一號時間艙悄然出現,他開啟艙蓋,匆匆跳出來,準備奔向物理實驗樓。我立即衝出樹叢,抱住他,把他硬拉到我們的時間艙,用最簡潔的語言向他講述了一切。此時的書劍並不知道我和阿楚會乘二號時間艙出現在這兒,也不瞭解他將引發的時空坍塌。但他畢竟智力過人,在最短時間裡從理智上認可了我的話。

於是我們待在二號時間艙裡,無奈地觀察那個歷史事件的重演,這已經是第三次重演了,準確說是兩次半吧(有些細節不同)。大馬唱完了99首情歌,他呼喚的女神卻始終不見現身。大馬——在望遠鏡的鏡筒裡我們看得清清楚楚——不為人覺察地取出暗藏的刀片,在左脈門上輕鬆地劃了一刀,然後高高舉起左臂,笑著喊道:

“丁潔,我知道你一向鄙棄金錢,現在,我要用我人生最寶貴的東西,來向你表達我的真愛!”

鮮血悄悄沿著他的左臂奔流。懵然的圍觀者一波一波地為他助威。遠處,物理實驗樓的樓頂上,丁潔還在從容不迫地同楊書劍進行哲理辯難。然後大馬頹然倒下。一片驚呼聲。人們抬著大馬去校醫室。丁潔瘋狂地跑過來,赤腳上血跡斑斑……再次目睹這一切,我覺得自己就像高加索山頂上的普羅米修斯,尖銳的鷹喙啄食著我的內臟,一次復一次。

但我們無法可想,只能當旁觀者。淚水在我們仨的臉上漫流。廣場中的人群慢慢散去,這段歷史落幕了。阿楚抹去淚水,啟動了時間艙。

在旁觀這幕悲劇第兩次半重演時,我一直緊緊拉著書劍的手臂,駕駛艙的阿楚也不時扭頭盯著他,我們生怕他再度從這個時空消失。大馬的悲劇無法挽回了,因為那是時空沒有受到干涉之前的“原生經歷”,對它的改變肯定是過度干涉,不會成功的,只會引發時空坍塌。但書劍的死亡是可以避免的,它只是那次過度干涉引發的次生災難,我們可以在命運之門半開之時搶過去把它關住。還好,我的猜想是正確的。二號時間艙啟動,順利返回基地,時空在搖盪了片刻後正常地實體化,我們仨走出時間艙——直到腳下有踩著沙子的質感,我才相信自己這次賭贏了。我們三個抱成一團,喜極而泣。尤其是阿楚,她完全拋掉了此前的冷靜沉穩,緊緊抱著死而復生的導師兼戀人,和著淚水狂吻,一點兒不在意旁邊的“第三者”。書劍被她的狂轟濫炸弄得皺眉蹙額,滿臉尷尬(要知道這一切畫面都在直播當中),又不忍心把她推開。旁觀的我簡直忍俊不禁。

我們從地下通道走出天篷,乘直升機返回指揮大廳。總指揮和全體人員熱烈地迎接我們,候在現場的各大媒體記者簇擁著我們採訪。他們祝賀“第一次載人時間旅行”圓滿成功,追問我們在外祖父悖論上是否建成了理性之橋。我們三位倒被弄糊塗了——我們的時間艙裡憑空多出一個“死而復生”的楊書劍,竟然沒有一個人覺得奇怪!當然我們很快悟到了原因,書劍悄聲對我倆說:

“什麼都不要問。小妹,你說對了,時空在遭遇震盪後,確實會自動回落到改變最少的位置。”

所以,多餘的經歷被一隻看不見的手悄悄抹去,兩個時空儘可能圓滑地接合了。在世人的記憶(經歷)裡,這是楊先生的第一次載人試驗,目的是觀察28年前的一次校園殉情事件。同行者是助手阿楚,和一位圈外人丁潔(她與殉情事件有特殊關係)。但遵從“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