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奈地承認,其實說到底還是怪自己一時心軟。因為之前那根本不算前緣的前緣,才會熱血衝腦、多管閒事,就此惹來殺身之禍。
賀蘭晟一直以為被救的那天是他們的初次相見,可他不知道的是,在那之前的好幾次機會,她已經遠遠瞧見過他。只是那時候她是端坐馬車內的大家小姐,而他青衫斗笠、策馬獨行,她以為他是行走江湖的俠客,兩人之間從未有過半句交談。
那天晚上她在小巷中發現重傷的他,第一個想法便是,他難道是被江湖中的仇家追殺了?
她對他的印象並不壞,當晚又狀態詭異、著了魔般,終於決定出手相救。因為誤會了他的身份,所以認為他的仇家都是些無權無勢的武夫,完全可以擺平。誰知判斷失誤,俠客不是俠客,而是自己老爹視為宿敵的當朝太子,而她管了這趟閒事,就此就自己的命運扯進個怎麼也走不出的牢籠。
所謂一失足成千古恨!
長吁短嘆地想了許久,就差沒跪求上蒼讓我重來一次,耳邊卻猛地想起男人的聲音,驚得她差點喊出聲來。
“叫我做什麼?”
她往後一縮,這才看清床榻邊的胡椅上竟端坐著個人,以手支頤、老神在在地看著她。
她試探道:“陛下?”
那黑影點了下頭,“是朕。”
葉薇這才長舒口氣,想到剛剛受到的驚訝,口氣裡忍不住帶上抱怨,“您大晚上的坐在這裡幹什麼?”
他不以為忤,“朕睡不著,想到很久沒見你了,於是過來看看。”
葉薇這才覺得他有點不對勁。仔細想想,白天剛剛廢了自己的皇后,晚上就跑來這裡看寵妃睡覺,確實不像個正常人會幹出的事情。這麼一想睡意立刻散去,她掀開被子剛打算從榻上下去,卻被他阻止在半路。
“你坐在那兒別動,朕過來。”
他說著,果真走到了床邊坐下。葉薇被他重新裹到絲被裡,而他隔著被子將她抱住,頭下巴抵著她的頭頂,久久沒有說話。
雖說是九月的晚上,被子捂得這麼緊還是有些熱,不過片刻葉薇就不舒服了。可知道他這會兒心情複雜,她硬是忍住沒有說話。
兩人就這麼在寂靜深夜裡依偎,彷彿同根而生的兩株大樹,誰也離不開誰。他感覺到她平穩的心跳,忽然就覺得自己迷茫了一天的眼睛找到了方向,如同漂泊大海的小舟,前路茫茫、水天無邊,而她是指路的燈塔,引導著他前進。
“阿薇……”忍不住輕聲喚道,他嗓音沙啞,“朕今天很難過。”
難過?為什麼難過?因為只能廢了宋楚怡而不能殺了她?
“陛下和皇后娘娘躞蹀情深,她如今做錯了事,您不得不廢了她,肯定會有些難過的。”
他鬆開她一點,藉著月色與她對視,“你也是這麼覺得?”
葉薇歪頭想了想,“如今宮裡宮外都這麼認為,臣妾和旁人沒什麼區別,自然和他們想法一樣。”
皇帝一時間好像不知道該說些什麼,片刻後按住她的背部,將她重新帶入自己懷中,“朕這些日子刻意冷落你,你不高興了,對嗎?”
“臣妾沒有。”
“在朕面前,不用說這些客套的假話。你若不高興就直說,這不會怪你。”
“陛下,臣妾確實沒有。”她語氣有些無奈,“您都說了您是刻意冷落臣妾,那麼肯定有這麼做的理由。臣妾想明白了這個,也就不怎麼難過了。只要您覺得時機合適,自然會再來找我。”
“既然如此,你剛才那副口吻又是怎麼回事?”
“臣妾沒有因為陛下的冷落不高興,但臣妾因為陛下的隱瞞不高興。”她看著他,一雙大眼黑白分明,“您曾說過臣妾是您可以信任的人,但這次卻什麼計劃都不肯提前告訴我,甚至連個口風都沒有露。我就這麼毫無心理準備地被您撂在一邊,最開始的時候,確實有些忐忑……”
他許久沒有說話,再開口時竟帶了無限複雜的情緒,“朕很早以前就知道,即使身為天子,也有辦不到的事情。山河傾頹,你想扭轉乾坤,卻總有人來阻撓掣肘。從前只是因為這狀況而無奈,心中卻堅信遲早有改變的那天,直到兩個月前,才第一次感覺到悲憤。
“明明有想保護終身的人,她卻在我什麼都不知道的時候就被人害死。而多年後的今天,我想為她報仇還得費心籌謀、隱忍蟄伏。我甚至不能直接把那些害了她的人屠戮殆盡,算什麼一國之君、天下君主?真真可笑至極。
“我想到這些,才發現原來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