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定會的!”落衣肯定點頭,“況且除了左相大人,還有陛下啊!奴婢可記得清清楚楚,當晚太上要誅您,是陛下頭一個衝上去抱住太上的胳膊懇求,您這才逃過一劫。無論之前如何,他心中始終記掛著您的。您是他的救命恩人、結髮妻子啊!”
宋楚怡低下頭,片刻後忽然笑起來,喃喃自語,“對,你說得對。我是陛下的妻子,他不會廢了我,不會不管我的。他不會。”
彷彿為了她印證心中所想,外面適時響起通傳之聲,如天籟般傳入宋楚怡的耳中。
“陛下駕到——”
宋楚怡不可置信地看過去,雙手死死地掐住落衣的手背,讓她都覺出痛了,“落衣!是陛下!是陛下來了!他是來放我出去的,對不對?他來告訴我,沒事了,可以繼續做我的皇后了!對不對!”
“是!陛下來放您出去了!奴婢恭喜娘娘!”
宋楚怡眼睛大睜,一滴淚立刻滑出。來不及擦拭淚水,她已經提著裙子跑出去。石榴紅織金的裙裾拖過團雲地衣,裡面的絲履邁得又快又急,彷彿奔向她此生唯一的希望。
她終於衝到椒房殿門口,而那個玄衣玉冠的男人已經穿過長長的庭園走到了臺階下面。他沒有帶多少侍從,只高安世一個跟在身後,在走到臺階前時也停住了腳步,似乎打算在那裡等他出來。
或許是太久沒有吃東西,又或許是近鄉情怯,她居然覺得腿有些發軟,不敢繼續前行。雙手攀住門框順著滑下,她在金磚地上跪好,等著她的夫君走近。
一雙絲履停在她面前,而她顫抖著俯身跪拜,卻連恭請聖安的話都說不出口。眼睛被適才的淚水弄得迷濛,她胡亂擦拭了一下,微微抬起頭,終於看清了他的面龐。
挺拔高大、形貌昳麗,坐擁天下的君王也擁有不可多得的好皮相,足以讓任何女子心動。他站在她身前一步之地,面上沒什麼表情,唯有黑眸專注地凝視著她。宋楚怡被看得緊張,半晌才囁嚅地喚了聲,“陛下……”
許是她的聲音太過惶然可憐,他勾起唇角,很輕地笑了下,“楚怡。”
他這麼叫她,帶著難言的溫柔。宋楚怡覺得懸在頭上多日的巨石終於落下,又是酸楚又是慶幸。不用多說什麼,眼淚已控制不住地湧了出來,又快又急。她知道這樣很難看,連忙用袖子掩住面龐,抽抽噎噎道:“臣妾失儀,請……請陛下恕罪……”
“小事一樁,楚怡不用緊張。”君王寬宏地擺擺手,繼而親自伸手扶起她,再上下打量,“這些日子在椒房殿過得可好?朕本來以為楚怡身陷囹圄會無心理妝、形容狼狽,可如今見你依舊錦衣華服、美貌更勝從前,倒覺得是自己小瞧你了。”
她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只能繼續埋著頭。他似乎也不在乎她的答覆,繼續道:“朕今日來是想告訴你,中秋當夜的事已經處理好了。你不用再囚禁在椒房殿,可以離開了。”
雖然已經猜到,可從他嘴裡切切實實地說出來,宋楚怡還是驚喜交加地抬起頭,“當真?”
皇帝頷首,“君無戲言。”
劫後餘生的喜悅衝上頭頂,宋楚怡再次跪地長拜,激動得聲音都有些沙啞,“臣妾多謝陛下寬宏,感激不盡!”頓了頓又道,“求陛下准許臣妾出去後親自到建章宮請罪,求得太上的原宥!”
她言辭懇切,皇帝卻拒絕了,“你觸到父皇的大忌,要他原宥是不可能的,還是省點力氣吧。說起來這次還多虧了左相大人巧舌如簧,宋氏一族才不曾受到你的牽連,有這樣的結果已經要感謝道君,就別多生是非了。”
宋楚怡知道他說得在理,然而到底有些不甘心,試探道:“其實陛下,臣妾真的沒有對道君不敬。那晚的事情,是有人想嫁禍臣妾,臣妾是冤枉的……”
這番話說出來本沒抱什麼希望,誰知那笑意溫和的君王竟柔柔地看著她,輕聲道:“朕知道。”
“您知道?”宋楚怡訝然。
“朕當然知道。”皇帝蹲下|身子,拉過她的右手,慢慢從袖中抽出一份聖旨放到掌心,“朕知道你是冤枉的,不過算計你的人來頭太大,朕也沒辦法對付他。所以,你只有把這口氣忍下,乖乖認命吧。”
絲帛上用金線繡著五爪金龍的圖騰,握在手裡觸覺十分清晰。宋楚怡不知道這是什麼,又被他話中的深意弄得糊塗,恍惚間竟生出個可怕的猜想。
“難道……難道是天一道長?”
是了,肯定是他。一個裝神弄鬼的假道士,明明煉不出仙丹還敢撒那種彌天大謊,事到臨頭自然需要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