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都愣了片刻,才慌慌忙忙地起身行禮。而皇帝看著跪成一片的宮嬪,慢條斯理道:“可。”
“陛……陛下?”宣和夫人直起身子,勉強笑道;“您、您怎麼來了?”
巨大的震驚之下,她話都說得結結巴巴;臉上的笑容更是如凍僵的面具,僵硬得可笑。
不是說皇帝今天忙於政事、定然抽不出空嗎?現在又是怎麼回事兒!那些廢物;都是怎麼打聽的訊息!
“朕聽說韻貴姬出了事,所以來看看。”皇帝緩步入內,“不過瞧剛才的情況,是準備做什麼?要動手?”
葉薇忽然掙開宦官的桎梏,膝行而前,聲音清晰而急切,“陛下!韻貴姬娘娘身中銀環蛇毒,性命垂危。秦御醫和李太醫正在為她救治,您快派人去看著,臣妾擔心……”停頓一瞬,“她若出了事,就當真是死無對證了。”
皇帝與她清亮的目光對上,立刻讀懂了裡面的含義。
看這架勢,必然有人往她身上潑了髒水。若韻貴姬醒來,那些謊言便不攻自破,但她要是死了,就由得她們發揮。所以為了把她的罪名落實,那些人肯定不會讓韻貴姬醒過來。
醫師……
“高安世。”皇帝沉聲道,“你帶一個懂醫術的宦官進去,好生看著。”
他沒有說明白,但高安世打小服侍他,再機敏不過,“微臣明白,陛下放心。”
眼看高安世和另一名宦官疾步入了內殿,葉薇這才狠狠地鬆了口氣。後背冷汗涔涔,沾溼輕軟的中衣,讓她一陣苦笑。
原來她也不是十拿九穩的,原來她也害怕皇帝來得遲了,韻貴姬就……
宣和夫人幾乎是不可置信地看著葉薇。看這架勢,她早就猜到她們沒打算讓韻貴姬有開口的機會,可她明明清楚她的盤算,卻默不作聲隱忍到現在,直到見著陛下才突然發作!
這個女人……
“皇帝這是何意?”趙太后蹙眉,“你派人進去看著,難不成……”
“兒子沒別的意思,只是萬事穩妥為上。”皇帝道,“裡面的事情交給御醫,您先告知兒子這裡發生了什麼,可好?”
他走到趙太后身邊,微微彎著腰,笑容溫和而恭敬。宣和夫人此時已平復好情緒,聲如黃鶯啁啾,“陛下,您還是先坐下說話吧。不然太后娘娘仰著脖子看您,多累啊。”一壁說一壁抬手,示意皇帝坐到自己的席位上。
她如從前那般與他戲言,滿心以為皇帝也會像以前那樣笑著回她,再順著她的心意坐下。
可是她失望了。
皇帝的視線還是落在太后身上,連餘光都沒有給她個。宮人拿出明黃軟墊換下太后另一側的墊子,而皇帝理了理袍擺,沉穩如山地跪坐下去。
宣和夫人彷彿被人當眾打了個巴掌,臉上火辣辣的疼得厲害。
宮中規矩,君王落座的席位必須是不同的,內廷有專門的明黃軟墊,皇帝駕幸時換上,不用時再交還。宣和夫人仗著受寵,向來不把這些放在心上,如剛才那樣拉著皇帝坐在她的位置,以前也做過幾次。
若皇帝配合,這樣的場景便清楚地告訴旁人,她有多麼受寵,可如果他不配合,她就是犯上僭越、不知進退!
果然,襄愉夫人見著這一幕,客客氣氣地開口了,“姚妹妹,按說你入宮也有幾年,怎麼越活越回去了?有些規矩,無論到了什麼位置,都得記牢靠才行。沒的後來的妹妹們見笑。”
見笑。她是說她惹人嘲笑了嗎?
宣和夫人攥緊拳頭,心頭恨得厲害,面上卻不敢再張狂,“秦姐姐教訓得是,妹妹知道了。”
襄愉夫人欣慰一笑,轉向皇帝,“陛下,適才的事說來也簡單。韻貴姬中毒之後,她身邊的宮女指證葉承徽曾對她不敬,還說葉承徽大概有什麼把柄在韻貴姬手上,所以殺人滅口。太后娘娘和姚妹妹急於找到兇手,這才不得不對葉承徽動刑。”
她話裡分寸把握得極好,沒有流露出半分責怪太后的意思,卻偏偏讓讓人生出無限聯想。
皇帝撫了撫下巴,“哦?你們懷疑韻貴姬中毒是葉承徽害的?”
“自然。”宣和夫人板著臉,“陛下明鑑,那有毒的湯羹是太后娘娘所賜、吳尚宮親自送到韻貴姬手中,自然不會是這兩個環節出了問題。當時靜夜閣內只葉承徽和韻貴姬兩人,如果不是韻貴姬自己想死,就只能是屋內的另一人動的手腳。”
皇帝嘴角勾起,神情變得有點詭異,“你的意思是,毒是當時屋內的另一個人下的?”
宣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