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這一次的採訪本來並不需要我來。
因為這次的新聞主角是一座道觀。
本來在山野之間發現一座已經廢棄已久的道觀也不是什麼大事,但問題是這座道觀後來和一個赫赫有名的歷史人物聯絡了起來,於是一石激起千層浪,大過年的,這僻壤之地引來了我們這批記者圍觀。
說起來,這件事頗有神奇色彩。
三個月前,有幾個川大的生物系研究生到附近做考察,不知道是工作得太認真太忘我,還是幾個年輕人在一起比較容易起興,到了快要天黑的時候,幾個人還耽誤在半山腰。可能是當時大家都比較心急下山,所以沒什麼經驗的他們做了一件很危險的事情:抄近路下山。
好在他們運氣不錯,走了沒多久,竟然發現山裡面有一座已經廢棄了的道觀,觀前灌木參差雜草叢生,要不是他們其中一個人走過附近的時候,被那已經爬滿綠藤的石樁子撞了一下,他們也不會發現這個地方。
當時天幾乎已經黑了,他們雖然都帶著手電筒,卻也不怎麼敢在這種環境下再找路,幾個人商量下來,最後決定還是在這道觀裡面捱過一夜。
那個道觀已經破落不堪,看不出是什麼時候被遺棄的了,觀外的牆壁和頂上都爬滿了攀藤植物,那外牆更是一副一颳風就會倒下的樣子。幸好道觀裡面還算好點,地方看上去似乎也並不小,於是他們草草理了塊地方坐下,卻也不敢睡著,背靠背靠著。雖然是冬天,他們仍然怕這山裡有什麼野生土特產來圍觀他們。
半夜的時候,其中一個男生起來上廁所,也不知道他什麼興致,上著上著開始打起手電筒看那道觀中一根柱子,沒過多久,那男生興奮地跑回來,告訴眾人,他有重大發現,於是開始口沫橫飛起來。
原來,那男生在少年時期練過毛筆字,宋徽宗的瘦金體,剛才看見那柱子上刻著字,就隨便看了一下,結果發現那字型雖然不是瘦金體,卻異常眼熟,於是便認真檢閱起來。後來他突然想到,那字越看越像諸葛孔明的字。
沒錯,就是諸葛孔明,那個三國時期的蜀漢名相。
而那男生之所以覺得眼熟,因為當初他在練字的時候,曾聽人說過,宋徽宗非常喜歡諸葛孔明的書法作品,可因為諸葛亮不是以書法出名的,所以成品非常少,而宋徽宗每每得到他的真跡時,總是“必玩之”。因此那個男生很好奇,讓宋徽宗推崇的作品,會是怎麼樣的。
那之後他找過很多諸葛亮書法的拓本來看,也細細研究過,可他萬萬沒有想過,竟然在這個時候會派上用處。
第二天他們回到當地,立刻把這件事透過學校報告給了相關部門,於是上面便派了人去調查,把樣本帶回後沒多久,就又派出一隊人,到那遺址進行搶救性修復,和現場整理考察工作。
一個多月之後,初步的考察報告公佈了出來。正如之前所料,那座道觀裡柱上的字的確為諸葛孔明的手跡,而且更讓人驚訝的是,在道觀內堂,有一個神壇一樣的地方,裡面擺了個陣法,最外圈用七十三盞青銅油燈分兩排拼成八卦形狀,內用七盞稍大的燈構成北斗七星的樣式,最中央是一盞大了其他燈兩號的油燈。
因為年代久遠,油燈早已乾涸,沒法弄清楚到底是不是油盡燈滅,據說當時發現的時候大多數油燈是顛倒散亂的,後來根據灼燒所留下的痕跡才把那些燈的位置確定下來。
單單是整理這一處,據說就花費了調查學者不少精力,但整理出來以後,卻沒有學者能確定說這些油燈是用來幹什麼的。雖然有些人根據《三國演義》上的橋段說這很有可能是古人延壽的陣法,但怎麼會在這裡出現,到底是不是諸葛亮擺下的陣法,還沒有定論。
不過沒有定論歸沒有定論,嗅覺靈敏的記者還是尋跡而來,管轄當地的政府在之前已經從其他道觀中“鼓勵”了一些道友來這裡修行,說白了就是找了些人來管理。後來也不知道怎麼想的,竟然把記者會放在除夕新年的時候,屆時還會有參加考察的專家前來介紹一下他們的發現。
我慷慨大義地接過了報社裡跑歷史文化條線那仁兄的任務,他謝我謝得和雞啄米似的,讓我大有慷慨激昂英勇就義永垂不朽的感覺,不過我的那些豪情,被兩小時的飛行,外加八小時山路顛簸消磨得絲毫不剩。那山路真是非常的原生態,從來不暈車的我被顛的胃裡翻江倒海,吐得苦膽水都出來了。
到了當地之後,來不及休整,就直接奔目的地而去。當天雖然沒有記者會,但是一些前期的工作也至關重要。我到的時候,道觀裡面已經有了不少同仁,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