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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門“哐當”一聲關上了。張別古苦笑了一下,本來是討賬,卻只討來了個討飯用的烏盆。天色已晚,老頭子拄著竹杖一步步向家走去,他完全不知道,身後已經拖曳起了一道長長的黑影。
京劇舞臺上,演到這一幕時,景象可怖:張別古一路前行,身後是劉世昌的冤魂:長長的甩髮,披散在被毒殺時慘白的臉孔上,額頭上裹著黑色的水紗,黑色長袍隨著屍身在地上拖曳,雙鬢的白色鬼發猶如兩條吐出的舌頭,三綹黑色長髯彷彿是從唇齒間吐不盡的血絲……就這麼搖搖晃晃地一直跟隨著張別古。
走到一片茂密的樹林中,張別古又累又餓,不由得坐在地上,背靠著一棵古槐喘口氣。四周已經黑得像沉在水裡,老漢想,這麼坐下去,很快就徹底看不清道路了,但是想起身繼續走,身上又全無力氣……正在這時,突然耳畔飄過一陣颼颼的冷風,風中還夾雜著一個悽悽慘慘的叫聲——“張別古……”
老漢嚇得一激靈,“噌”地站將起來,以為是遇到劫道的強人了,但瞪圓了眼四下看去,黑黢黢的樹林里根本就空無一人。
張別古抓緊了竹杖,豎直了耳朵。
又是一陣艦的冷風……
“張——別——古。”悽悽慘慘的叫聲再一次響起。
那聲音就在自己的近旁,卻不在眼前,眼角的餘光一探,也不在左右,那麼……張別古戰戰兢兢地扭過頭,向身後望去——
他大口大口地喘息著。
還好,身後只有一棵樹。
然而,接下來的一幕,卻令他魂飛魄散——
那棵古槐斑駁的樹幹上,竟然浮現出一張枯槁的臉孔來,披散的甩髮,冤苦的眼神,掛著血絲的嘴唇一張一合,發出愈加悽慘的哀聲道:“張別古,幫我申冤啊……”
“啊!”張別古嚇得大叫一聲,拔腿就跑。樹林裡頓時狂風大作,飛沙揚面,老漢也不管那許多,只閉著眼狂奔,也不知道跑了多久和多遠,睜眼時竟已經跑回了自家門前,衝進去上了門閂,又搬過桌椅把門頂住,然後坐在地上一邊喘氣,一邊喃喃自語道:“俗話說‘少年見鬼,還有三年’,我這老來見鬼,怕是沒幾天活頭了!”
坐在黑咕隆咚的屋子裡,張別古越想越怕,便從地上慢慢爬起,摸索著點上了油燈,突然覺得尿急,想到屋外去小解又不敢,這才想起懷裡還揣著一個烏盆呢,正好當夜壺用了,於是把烏盆掏出放在地上,正準備解褲腰帶,突然,那個悽悽慘慘的聲音再次響起——
“張——別——古……”
張別古嚇得一屁股坐倒在地,手撐著倒滑了幾下,後背“哐”地撞在牆上。
油燈的燈火猶如被狂風撕扯一般亂顫,昏暗的屋子搖搖欲墜,一道黑色的影子從牆根慢慢地攀升,像一隻長長的蚰蜒,一直攀升到天花板,是個飄飄忽忽的無腳人形。
張別古一泡尿就尿在褲襠裡了,縱橫的淚涕一直流淌到花白的鬍子上道:“你……你要幹嗎?咱們往日無冤近日無仇的,你可不能害我啊!”
“唉……”一聲幽幽的嘆息。
張別古從這一聲嘆息中,似乎感覺到了鬼魂的無奈,也覺察到它未必是要與自己為敵,於是定了定心神,試探道:“你……你要小老兒幫你申什麼冤啊?”
接下來,直接引用京劇《烏盆記》中劉世昌的一段反二黃慢板唱詞:未曾開言淚滿腮,
尊一聲老丈細聽開懷:
家住在南陽城關外,
離城數里太平街。
劉世昌祖居有數代,
商農為本頗有家財。
奉母命京城做買賣,
販賣綢緞倒也生財。
前三年也曾把貨賣,
歸清賬目轉回家來。
行至在定遠縣地界,
忽然間老天爺降下雨來。
路過趙大的窯門以外,
借宿一宵惹禍災。
趙大夫妻將我謀害,
他把我屍骨未曾葬埋。
燒作了烏盆窯中埋,
幸遇老丈討債來。
可憐我冤仇有三載,有三載,
因此上隨老丈轉回家來。
望求老丈將我帶,
你帶我去見包縣臺。
聽完劉世昌冤魂的哭訴,張別古枯坐在地上,很久很久,才低聲說:“這麼說,你三年來一直被困在這個烏盆中啊……我說趙大怎麼突然發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