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上人參燕窩這些補品。
若不是皇后母家顯赫,估量著又同先皇后一樣,被廢掉後位,出居瑤華宮清修了。張貴妃正得勢,諸人也都不願去得罪她,誰也不會在皇上面前多說一句,故而皇上也並不知皇后境況如此艱難。
滔滔也曾託人給楊都知帶過信兒,可都如石沉大海,杳無音信。若再這樣下去,皇后被廢不過是早晚的事,總得找個法子救救她才行。
晨起,女官兒們三三兩兩去各宮送藥,這可是美差,一般多少都能得些賞賜。滔滔被禁足御藥院,無法出去,只得在院內漫無目的揮著竹帚。這些日子擔心著皇后和十三,她臉上已許久未見笑意,人也瘦得厲害,彷彿一陣風便能將她吹倒在地上。
“郡主……郡主!”
茫然中聽得有極低微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已許久無人喊她郡主,滔滔著實楞了一陣子才回過神。她向來人一打量,見他眉目甚是眼熟,穿著一身石青色宮裝,並不是御藥院的服制,竟是幾個月不見的石得一!
石得一左右瞧著沒人,依舊例向她行過禮,面上神色複雜。
滔滔喜出望外,蒼白的小臉上浮上一抹笑意,心也怦怦跳個不住,緊緊抓著竹帚把兒,眼裡的期盼似要溢位來,輕聲問道,“可是十三哥來信了?”
石得一道聲恕罪,抬手請她來至夾道僻靜揹人處。滔滔看他眉頭緊皺,眼中隱隱還噙著不安,渾身透著擔憂驚懼,不由也跟著緊張起來。
架上的葡萄葉子隨著微風在頭頂簌簌亂響,呼啦啦攪的人心神不得安寧。滔滔心中也是撲簇簇亂跳,也不知如何強撐著回到屋內,一頭栽在榻上,頭朝裡側身躺著。
“喲,又拿起主子款啦?”有那伶俐的女官兒剛從柔儀殿滿面春風的回來,一見滔滔只是歪著,不由冷笑著諷刺幾句,聲調也是七拐八擰,透著一股子尖酸刻薄。
恰巧木荷一進屋,看這情形,忙打岔道,“好姐姐,方才苗娘子賞了妹妹幾朵絹花,你過來看看可有喜歡的。”這才將她拽走。
滔滔已經驚惶失措到極點,耳內嗡嗡響個不停,眼前也黢黑一片,抖抖索索捏著上元節送給十三的那個香囊,那上面已斑斑駁駁染上乾涸的暗紫色血跡,猙獰恐怖,看上去觸目驚心。
石得一的話,翻來覆去在耳邊亂響,“郡主,您快想個法子吧,殿下雖說是是暫時保住性命,但邊疆缺醫少藥,條件艱苦,十分不適合保養病體,還是移回來的好。”
他說十三在某天回軍營的路上,中了埋伏,被暗箭所傷,幸虧被屬下擋了一下,才沒傷到要害,但仍傷勢沉重,好容易才保住性命。
滔滔強撐著穩穩心神,估量著八成還是張貴妃和老七一夥兒,怕十三再起了勢,那他們的努力便成了泡影,才會痛下殺手。且定是那夏樞密一夥裡應外合又封了訊息,不然皇上定不會眼睜睜瞧著十三殞命。
一想自己眼下連御藥院都不能出,更見不到皇上向他說明這一件件一樁樁的事,況且前朝後宮之事錯綜複雜,便是自己說了,他也不一定能信,思來想去,竟是走到了死衚衕,也沒了主意。
最親近的兩個人眼下危機重重,說不定哪一刻便再被人暗算,性命堪憂,而她卻只能眼睜睜看著,無計可施,這種感覺真是讓人抓狂。
“姑娘,你沒事吧?”木荷方才見她動也不動,也是有些擔心,又返身來至她床前,輕聲問道。
滔滔聽見她聲音,心中一動,胡亂擦兩把淚水,撐起身子問道,“你明日還去苗娘子那兒嗎?”
“巧了,方才去時,苗娘子和公主為了給官家預備乾元節,都有些虛火上浮,不用等明日了,待會兒我便要再去一趟呢。”
“好姐姐,等你抓好藥,幫我帶封信給公主,務必交到她手上。”滔滔握著她的手懇求道。
木荷見她兩隻眼睛腫的核桃一般,眉宇間神色憂鬱,知道她定是為了極要緊的事,才會央自己幫忙送信,且只是書信而已,輕易不會被人察覺,便點頭應允。
一時滔滔取了筆墨,字斟句酌寫了一封信,間或停筆思忖半晌,又咬牙繼續填上幾句,待停下筆,那眼淚已是將好好一張紙打的如下過雨一般。她仔細將信摺好遞給木荷,似乎下了很大決心一般,雙眸透著一股破釜沉舟的勁頭,依稀還有一絲決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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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漱瓊軒內燈燭輝煌,華燈璀璨,百步開外便能聽見殿內的歡聲笑語,笙歌曼舞。娘子公主們個個也是珠翠滿頭,羅綺遍身,濟濟一堂慶祝乾元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