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只有我和爹爹兩人,沒有請外人。所有的藥物要自己去山裡採,採得到就有,採不到就沒有。”她淡淡的說著,聲音有幾分顫抖,深深呼吸,平復氣息,又說道:“我父親腳上長了凍瘡化了膿,他就自己開了一個方子。我照著方子為他抓藥,可差了左盤龍和這牡丹粉。所以就去鎮上的一家藥鋪去買。”
她細細地將那日的經過一一講述了一遍,他走到軟榻前坐下,吩咐紅袖進來添了銀碳,懿德堂之內溫暖旖旎,火爐之中的火光如紗,氤氳出綺麗柔和的紅,她平靜地講述著,蒼白枯槁的臉色似乎被這輕柔的光照得紅潤了些。
紅袖給她的是府中初等侍女的衣服,王府之中,就算再低等,服飾穿著也講究個體面,雖不是上好的緞子,但也是考究的假緞。乍看之下,與上好的綢緞並無區別,只是樣式簡單靈活,方便活動,但是卻沒有綢緞織錦繁複的紋理和暗紋,少了華貴的潤澤。
這樣的低等面料,被她穿成個男人的模樣,也是少見。
她講述完畢之後,他若有所思。“第一,你父親這個案子,疑點太多。但是,如今事發地點遠在宜水鎮,案發時,你並沒有在現場,很多線索只能靠推測猜疑,並不能作數,所以,單憑你這麼說,無法想清楚。第二,按照宜水鎮捕快的說法,他們是有人親眼看見你父親喝了你為他熬的藥,親眼看見他嚥氣的。既然你說,你看著你爹喝完藥之後,就離開了,那麼就是說,那捕快的話,其實是假的。又或者,這期間出了問題。”
☆、誰是兇手
“是。”她點點頭,“如果捕快真的能看見我爹喝下藥,並且看見他……那麼,就不可能過了那麼久都沒抓到我。”
“倒不是不可能。”他搖搖頭,“《大成刑律》有定,若是發現命案,如論是誰,都必須第一時間通知官府,待官府的人來驗證勘查。若是那捕快發現你父親死亡,那麼第一時間一定是通知官府,官府的人取證勘查也需要一段時間。等勘查之後,再讓人釋出海捕影象。這期間,也足夠你到李家買藥,再讓張大帶你離開了。”
她咬著唇,點點頭。
“王爺,你有沒有辦法,讓我回宜水鎮一次,讓我為我父親驗屍!”她握緊拳頭,目光堅定地看著他,“只要等讓我驗屍,我一定會找出線索!”
親自為自己的父親驗屍?他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微微挑眉。他見過她驗屍,別說是面對屍體一般人無法忍受,何況是面對自己至親的屍體?而且還要用她的驗屍方法在至親身上解剖?
他冷笑,“木梓衿,你如今可是通緝犯的身份?你以為你自己有通天的本事?能夠堂而皇之的回宜水鎮自投羅網而不被抓?”
“可是,我父親如今屍骨未寒,被停在義莊之中無人收殮……”她死死地咬著呀,呼吸微微凝滯,說到一半卻生生地將所有的憤怒吞嚥了回去。
識時務者為俊傑,這個時候,還是聽寧無憂安排為好。
“你難道就沒懷疑過張大?”他突然問道,“那老鼠藥,是他讓你買的。而官府的人,也說你父親是老鼠藥中毒。你就不懷疑他?”
“不會是他!”她立刻搖頭,“我和張大一起長大,感情如親兄弟,他對我父親也很敬重。而且他是個普通的老實人,平時只會做棺材,怎麼可能會殺人?”
他只是幽幽冷笑,“越是不可能反而越是可能,在沒有調查清楚之前,誰都脫不了嫌疑,包括你自己!”
她只是倔強地看了他一眼,又垂下眸去。
“還有那個謝長琳?”他又問道:“難道就不可能是他?”
“不會是他。”她搖頭,“從頭到尾,他都沒有見過我父親,更沒有機會作案。”
他緩緩地抬頭看著她,“是你親自熬的藥,有捕快看見你爹喝了藥中毒……有人可以證明那藥是你親自買的,你甚至買了老鼠藥,更讓人疑心,你把老鼠藥放進了你爹的藥中……看來,兇手只能是你了。”
她全身僵直,筆挺挺地站在他面前,目光朦朧如蒙上水霧,連他身上暗紋光澤,也變得模糊,“王爺,若是我真的要殺我父親,有什麼理由呢?”她咬了咬唇,“試問,換做天下任何人,誰又會殺害一個愛護自己如命的父親?”
“人心原本就難測。”他的臉色沉下去,只是看著她,又轉身,從案几上拿出兩份契約書給她,“若是想留在王府,就簽了這兩份契約。”
那兩份契約輕而薄,她走上前拿過來,略微檢視一下。一份是紅線的,一份是木梓衿的。他沒有再說任何話,籤與不籤,全憑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