透那層薄薄的布料一般。
她怔了怔,咬了咬牙,“沒事,只是有些疼。”說完,便走向軟榻,看了看屍體,又從懷中拿出一張潔白的手絹,裹住手,剛想捏開屍體的口,卻聽見他不悅地說道:“你就不能換一張手絹?”
她的手一停,還以為是自己的手絹有問題,仔細看了看,又不解地看著他,“為何?”
“為何?”他十分嫌棄冰冷地看著她的手,目光如冰刀子一般,“本王給你的手絹,你打算用來摸這麼個髒玩意兒?”
她定睛認真看了看手中的手絹,似乎就是他曾經給自己的。她訕訕地將手絹收好,乾脆用手直接去撬開屍體的口。
“等等。”他的聲音聽起來比剛才更嚴厲了幾分,又是慍怒又是無奈地說道:“你還是用手絹包著手吧。”
“王爺,到底要怎麼樣?”她直起身,有些不耐。
他閉了閉眼,轉開臉去,說道:“你不嫌髒的話,直接用手吧。”
她小聲嘀咕了幾句,還是用手絹包裹手,小心翼翼地將屍體的口撬開,再撕下乾淨的白色衣襟,往屍體口中擦了擦,白色衣襟沾了些渾濁的液體,她蹙了蹙眉,將衣襟裹好,說道:“好了。”
這一切做完,門外便進來幾人,小心翼翼地將屍體抬走,收入了棺槨之中。
兩人走出殿宇,深深庭院晦明晦暗,一切騷動和喧囂,都歸於寂靜,只聽見不遠處的院子裡,傳來一聲聲哀嚎慘叫的聲音。還是木板子打在人體上的刺耳聲。
“發生了何事?”寧無憂叫住經過的一名宦官,問道。
“回王爺的話,公主醒來,悲痛憤怒,將守殿的下人拉出去杖斃……”那宦官膽戰心驚,說完便瑟瑟地縮著肩膀,不敢言語。
“你去吧。”寧無憂輕輕地揮了揮手,又說道:“轉告公主,請她節哀,本王,改日再來看她。”
“是。”
旦夕之間,公主府喜事變喪事,原本言笑晏晏、歌舞昇平,此時此悲慘落幕。
夜色徹底吞噬了京城,城內一百一十個裡坊,燈火連綿點綴,變為黑暗沉寂。
木梓衿隨寧無憂一路穿過公主府,向正廳走去。一路之上,所有人死寂無聲,如幽魂一般,漠然將紅燭變為白燭,將彩燈換為白燈,將綵綢換位素紗,正廳撤了酒席歌舞,撤了美酒佳餚,撤了絲竹管絃,換了靈堂祭奠,換了香燭火盆,換了棺材靈位。
禮部快速來了人,安排了辦法事的僧人,送魂的佛音在靈堂內響起,無數人瞬間哀慟失聲痛哭。
公主褪了盛裝錦衣,褪了金釵環佩,散了高雲堆聳的雲鬢,一身素衣,跪伏在駙馬的棺材前,無聲流淚……
寧無憂最終到靈堂上了香之後,才帶著木梓衿一同離開。
如此一番折騰,二更早就過了,出了公主府,木梓衿聽到了四更的更鼓之聲,再過一更,就要天亮了。
明日皇城內,恐怕又是風雲乍起吧?
府外,楚王的馬車和護衛還在等候,他走過去,先上了車,又伸手拉了她上去。
她照樣靠著車門坐好,只感覺身體微微向側偏了偏,便知馬車開始行駛了。車外一盞宮燈照著京城街道的一隅,寬闊的街道,馬車車輪碾過,轔轔之聲沉肅凝然。
寧無憂輕輕地靠在軟墊之上,微微閉著眼。俊朗的輪廓籠罩在陰影中,十分冷峻。
倏然,他睜開眼看著她,淡淡說了聲,“真是防不勝防。”
“計劃趕不上變化。”她說道,“錯過了這個時機,還會有下一個時機。”
“也對。”他陰冷地笑了笑,“躲得了初一躲不過十五。”他慵懶肆意地換了個姿勢,輕輕地半靠在了扶手上,“牛鬼蛇神,總會現原形。”
她側了側身,避免馬車的晃動撞到自己的肩膀,說道:“我以前也辦過不少的案子,越是接近真相時,就越是困難。”
“剛才你驗了那屍身,有什麼發現?”他起身,將自己身後的一個軟墊給她,她受寵若驚地接過去,靠在背上,以防馬車顛簸撞到肩膀上的傷口。
“不管是活人被火燒死,還是死人被扔進火中偽裝成被燒死的模樣,屍體的手足都會呈現拳縮的樣子。”她彎曲了自己的腿和手臂,將拳縮的形式演示給他看,見他點點頭,又立刻放鬆自己的身體,說道:“但是死人和活人被燒死,還有一個區別。活人被燒死前,會呼吸,會呼救,所以口鼻之內會有菸灰。而死人口緊閉,不會呼吸,口內不會有菸灰。”
他點頭,“本王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