買藥,煎熬……任何一個過程,都不會出現任何問題……為什麼會中毒?
張大的話,說得並不清楚,甚至連中的什麼毒都沒告訴她,官府的人認定父親是因為吃了她熬的藥所以才會毒死,那麼,一定是那藥有問題?
車軲轆之聲終於停下,張大慢慢推開了棺材蓋,木梓衿瞬間睜大了雙眼,入眼的卻是一片黑暗!
原來她躺在棺材中悲痛沉思之時,已經過去了這麼久。她坐直身體,等雙眼適應了黑暗之後,才看清這裡是一處樹林。這樹林是宜水鎮北方的林子,林子裡,還有一處長亭。
“為什麼帶我來這裡?”她疑惑地看著張大。
“這是趙捕頭的意思。”張大說道,“他說他明日要護送本州知府入京。到時候,他會經過此處,帶你離開。”
入京……
平靜的眼眸之中彷彿出現微微漣漪,她將自己蜷起來,抱住雙腿,將頭放在膝蓋上,若有所思。
“好,”她點點頭,“我就在這裡等他。”她思索著此時的時辰,不知若是躲在此處,能否躲過官兵的追捕。她踉蹌著扶著棺材跳下板車,走到張大面前,雙腿一彎重重地跪下。
“木頭?”張大立刻伸手過來扶她,“你起來,你……你這是……”
“張大,我唯一能信任的人就是你和趙鋪頭了。”她沉著身體,不肯起身,“我……我爹現在,是在哪裡?”
張大以為她想問出木淮山在哪兒想去救他,便有些不願意告訴她。
她冷靜下來之後,微微思索,就猜到自己父親的所在,“若是官府想要抓我,一定會將我爹帶走。我爹,現在是在義莊吧?”
卑賤平民的屍身,或者無名無籍之人的屍身,都會停留在義莊一段時間。若是很長時間都沒人認領,便找個地方隨便埋了。
而此時,她不能去義莊,否則就是自投羅網。
先要自保,才能為自己洗清冤屈,才能查清父親的死亡真相。
她一下就說出了此時木淮山屍身所停放之處,張大一時急亂支吾了幾聲沒有回答。
“若是我這一去很久都沒有回來,你便幫我把父親入殮了吧。”她仰頭看著張大,閉了閉眼,“讓他儘早入土為安。如今天還冷,若是……”
“我知道。”張大不忍心聽下去,“衙門裡的人你都熟的,你從小就和他們一起混的。再說,還有幾個捕頭受過你爹孃的恩惠。他們不會虧待……”他最笨,不知道該怎麼安慰木梓衿,只是手上一用力,將她提了起來站好。
“謝謝。”她輕輕地點頭,神色猶如枯槁。
四周夜色暗沉無邊,寒風吹得樹林淒厲作響,猶如鬼泣,陰森恐懼。
他深切而不捨地看了她一眼,轉身走向板車,說道:“我得回去了,要不然,官府的人會起疑。”他說道,“你保重。”
“保重。”
他咬了咬牙,慢慢地推著板車離去,車軲轆之聲消失在耳畔之時,她才恍然驚覺這漫天黑暗之中只剩她一人。她呆呆地站在那裡,不知站了多久,直到不遠處亮起火把,似乎是一行官兵追查了出來。
“快快快!”有人粗聲大喊,“縣令大人說了,那木梓衿說不定還沒跑遠,方圓十里之內必須連夜地毯式搜查!”
☆、落魄逃亡
黑暗之中那一列蜿蜒而來的火光如同地獄之中飄忽過來的鬼火。
木梓衿心頭一驚,猛然醒過來,四處看了看之後,立刻攀上一棵樹,躲在了高高的樹冠裡。
宜水鎮只是一個小鎮,鎮上的捕快人數不多。此時木梓衿趴在高高的樹枝上,這棵野外生長的松樹樹幹筆直,枝葉卻不算茂密。
寒冬中,樹葉被風吹得沙沙作響,木梓衿卻緊緊地將身體趴在一根粗大的樹枝上,隨著樹枝的晃動,輕輕地顫抖著身體。
“你說這是怎麼回事?”一行捕快十幾個人,慢慢地走到了不遠處的樹下,“這木梓衿,雖然不跟著她娘幹仵作了,但是她的為人我們還是清楚的。她怎麼就會殺了他的爹呢?”
“想不通。”幾個捕快停下來歇息,“宜水鎮,好幾年沒出過這麼大的案子,我都沒這麼累過,竟然還出鎮搜人。”
“若是不想像現在這樣勞累,就像那個姓趙的一樣,攀上知府大人,讓人家帶著去京城混飯吃。”有人不由得感嘆一聲,“哎,京城呢,天子腳下,那可是繁榮無比,前途不可限量呢。”
“知府大人是他遠房叔叔。”有人輕笑,“你呀,就沒那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