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無憂目色沉靜如淵,似透不進半分月色與光芒,一雙漆黑的眼眸緊緊地盯著她,最後微微閉了閉眼,似隱忍著什麼,只輕手為她拂開一縷黏在額間的頭髮。那髮絲染上鮮血,黏稠著她的肌膚,讓她微微吃痛。
“王爺。”她沉靜的心似乎終於有了些許波瀾。藉著窗外的月色,她這才看清他並不是空手而來。身後地上放著一個巨大的包袱,不知裡面裝了什麼。
他半摟著她,目光逡巡過她身上染血的衣服,鮮血如殷,葳蕤又猙獰的在她衣袂之上蜿蜒渲染,在慘白的月光之下,尤其觸目。
“受傷了?”他問。
“沒有。”她微微搖頭,低頭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血,“這不是我的血。”
他將她抱起來,緩緩走到矮床邊,小心翼翼地把她放在床上。她忍不住微微後仰,頭撞到床後的牆壁,突如其來的疼痛讓她蹙眉。
他立即伸手扶著她的肩膀,讓她坐直,摸索著在牆角找了一會兒,滿地的灰塵與潮溼的青苔佈滿了掌心,卻沒找到燭臺。他心頭急怒,有些無措,倉皇之間似想起什麼,立刻走到那巨大的包袱前,將包袱開啟,從裡面拿出一盞宮燈。
宮燈點亮,燈紗之上氤氳的暖色渲染著整間淨室,溫暖柔和,安靜如畫,似淡墨在身邊慢慢地氤氳,旖旎溫柔的包裹著。
他將宮燈提了過來,白衣廣袖,細膩的絲質暗紋漣漣流轉,其上素素白梅染上宮燈暖色,如凌霜寒梅,傲然綻放。她竟發現這是他常用的那盞宮燈。
他將宮燈放下之後,與她並肩坐在矮床上,伸手過來捧住她的臉,再輕輕地按住,修長的手指輕輕地拂開她的髮絲,檢視起來。
指尖在髮絲指尖摸索,雖然輕柔,可觸碰到被撞擊的那一處,木梓衿也忍不住整個身體都顫抖起來。
“撞了這麼大一個包?”寧無憂蹙眉,“倒像是被人打的。”
木梓衿回憶起倒下的最後一刻,微微點頭,“是有人敲了我的頭,將我打倒在地,”她抬手摸著那尖銳疼痛的後腦,微微苦笑,“若是那人再往上一些,直擊我的百會穴,說不定我就和謝長琳一樣長眠不起了。”
“瞎說什麼?”他狠狠地瞪著她,手指卻輕柔的拂過她頭上凸起的腫塊,慢慢地按揉。
眼中略微泛著酸澀,她忽然有種死裡逃生的寧靜,又懷著淡然如斯靜好的溫柔,不由得將身體輕輕地靠在他的身上,也不去想若是過了今夜,她該如何面對即將到來的風雨,她和他都太過內斂,又或許太過平淡,從未盡情地釋放過感情,如果此刻能這樣任性的放肆,她便不想收斂了。
伸手抱住他的腰,她輕輕地咬著唇,“王爺……”
“嗯?”他停下手,低頭看著她。
她只是依賴般的輕聲叫他而已,只想聽他的回應。所以只是輕輕一笑。
“頭部被擊,還起了這麼大的腫塊,或許會有噁心眩暈感,”他輕輕地拍了拍她的背,如同安撫嬰兒般,“若是不舒服,便先睡一會兒。”
“好。”她閉上眼睛,忽然感覺他頓了頓,輕輕地放開她,又起身走到那巨大的包袱前,竟然從裡面拿出一床真心的被子和乾淨的枕頭來。
她縮在矮床的一角,看著他快速地將被子和枕頭鋪好,“這樣睡更舒服些。”
她立即鑽進被子裡,被他裹了起來,而他枕在枕頭上,將她的頭放在腿上,低頭為她按揉著頭上的腫塊。頭部沉重混沌的感覺有些減緩,頭皮之上□□輕柔的溫柔,沉醉又催眠。她藉著宮燈的光,看著他身上點點白梅,慢慢地閉上了眼睛。
這一覺睡得很淺,淺到能聽見他輕柔均勻的呼吸聲,她下意識抓著他的衣袖,染血的指尖素色雪衣之上既纖柔又憐惜。
再次醒來時,那方小小的窗戶之外,已經看不見那輪圓月,只餘下疏影淡淡的月光。她被他扶著,他輕輕地枕在枕頭上,點漆的目色沉靜若雪,靜靜地看著她。
“醒了?”他起身,又嘆口氣,“好些了嗎?”
她依舊枕在他身上,溫柔的體溫相互交纏氤氳著,熨帖又契合,“好多了。”她抬手摸了摸腦袋上的腫塊,已經消退了不少。
宮燈之內的燭火即將燃盡,木梓衿這才意識到此時已經快過四更。悄然月色溶溶變淡,拂曉即將來臨,兩人再沒有多餘的時間溫存。
她咬了咬牙,這才將事情的經過與他說了一遍。
“這段時間我並沒有機會接近謝長琳,而此次入宮,便是唯一的機會。”她蹙眉,手不由得握緊,“可今夜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