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梓衿去了大理寺和刑部以及戶部之後,幾乎繞了一大圈,回到楚王府已經接近正午。而寧無憂也下朝回來了。
他已經換上了常服,坐在水榭暖閣之上靜靜地看書,如玉般的手指輕輕地捏著書頁,沉靜溫潤,很是養眼。水榭之中帷幔輕搖,朦朧綽約,水面漣漪層層,脈脈搖曳。
似乎是聽到她的腳步聲,他放下書,小心地沒有讓書合上,抬手對她招了招。
她連忙走進去,目光下意識落在他的左臂上。受傷之後,他每每端坐,都會下意識地將身體往右偏斜幾分,雖然坐姿依舊泰然優雅,但知情人都知,他是在避開左臂之上的傷口。
“王爺。”她恭敬的行禮。
他指了指案几對面的席居,示意她坐下。她會意之後,端坐在他對面,對他相對而視。
“王爺的傷如何了?”她先開口,表示自己的關係。
果然,他微微蹙起的眉似舒展了幾分,“並無大礙。”
案几之上放滿厚厚的書本,她一眼便看出這是戶部送來的卷宗,除了戶部的,還有刑部和大理寺的。卷宗已經分類、按部門與時間的先後分開放好。她微微掃了一眼,不由得倒抽一口涼氣。
若是想要將這些卷宗都看完,眼睛恐怕會瞎掉。
而她又掃過剛才寧無憂看的一本書,竟然是本話本。她挑眉,原本以為他會好心地幫自己看些卷宗,卻不想,他明明知道卷宗多得如汗牛一般,卻只看民間的話本?!
“去了大理寺了?”他將那本話本合上,放到一旁,見她額頭上滲出些汗水,示意她擦乾淨之後,為她到了一杯熱茶。
“嗯。”她很領情的將茶喝掉,香茗留齒,韻味清雅。內心的焦躁慢慢退散,她深吸一口氣平復心情。“我去檢視了那兩具屍體,與顧允琛和宋統領的情況一樣,死者體內又毒積澱,指甲泛著淡淡的黑色。我已經讓刑部的人提取了死者的指甲和毛髮,讓人去檢驗了,相信很快就能驗出是什麼毒了。”
他點點頭,“這是死者的卷宗,除了顧允琛的卷宗有一部分不方便檢視之外,其餘的都很齊全。”他用手指了指,“全都在這裡了。”
“王爺難道讓我一個人看完這些卷宗?”她蹙眉。
“難道這不是你的事情?”他挑眉,眼角流轉的眸色噙著幾分不明的笑意,“若不是你想讓本王幫你看?”他淡笑,指著另一個小案之上堆成山一般的奏書,“各部的奏書和公文還等著本萬處理,你還是自己看吧。”說完,他拿起奏書自顧自的批閱起來。
木梓衿隱忍,按捺下煩悶,做好了要在暖閣之中呆上一天一夜整理卷宗的準備。隨手拿起第一卷卷宗,一看竟是王大人的。
王大人本名王成泛,他叢仕二十餘年,在各地輾轉升遷,大大小小、各種各樣的官員做過不少,從一個秀才,慢慢走到如今的地步。
她樣的卷宗簡直就像是催眠的利器。
成宗皇帝在世時,年號成瑞,王成泛便是成瑞八年起入仕。
成瑞初年七月初三,北遂州藩王舉兵叛亂,王成泛攜家眷……
成瑞三年四月廿八……
木梓衿搖搖頭,隨手拿起茶盞,輕輕抿了一口,茶水香甜溫潤,入口生香。她每看幾頁,便要喝一口。案几之上的卷宗一一翻閱下去,漸漸便薄,而她手邊杯盞之中的茶似乎沒有見底過。
直到換了卷宗,將王成泛的看完,拿起宋奎英的,她再次伸手去拿茶盞,觸及茶杯的感覺略有不同。指尖的觸覺雖同樣細滑溫潤,可卻十分靈活,甚至自己會動。
她頓時嚇了一跳,茶杯會動!她腦袋濛濛地,立刻驚愕的縮回手,低頭看去。
卻見一雙好看修長乾淨的手,輕輕地握著她的茶杯,骨節分明的手指託著玉瓷,正慢慢地往杯盞之中注入茶水。
茶水清澈晶瑩,溶溶光色透過,泛著琉璃葳蕤皎皎的光,嫋嫋白霧氤氳繚繞,將視線暈染成一片濛濛水汽,隔著那淡淡的煙,她慢慢抬眼,他的臉籠罩在一片旖旎之中,朦朧綽約。可那雙靜若沉淵的雙眸,此時卻如流嵐一般,顧盼流轉,透過那香茗的煙色,靜靜地看著她。
她心頭一跳,手中的卷宗不由得握緊,在他的注視之下豁然起身。
也不知是尷尬,還是因為緊張。她的心泛起陌生的激動。
“嗯?”他微微抬手,那潺潺涓涓的茶水停住,他抬頭不解地看著她,微微挑眉。“怎麼了?”
“我……我,我喝多了,尿急……”她一時慌亂口不擇言,話